能扛……

脾氣還是挺倔的，挺較勁的……

喘息的間隙，莊嘯走過來，歪頭觀察他的臉：“側(cè)面耳朵邊上，青了?！?/br>
裴琰說：“沒事兒，粉底涂得厚，遮得??！”

莊嘯：“我說讓你別戴那個耳釘。耳朵很薄，脆弱，真的容易撞豁?！?/br>
裴琰：“耳朵要是徹底豁了，我就把這顆鉆鑲在我嘴唇上！”

他對著莊嘯做出個翻下嘴唇的表情。莊嘯搖頭，總是能被姓裴的逗樂。

莊嘯知道他沒帶助理和幫手，說：“我車?yán)镉兴?，回頭下了班你等著，我?guī)湍憧纯?。?/br>
裴琰咧開嘴，綻出單純而開心的笑容，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啊——”

莊嘯：“又怎么了？”

他到一半，張著嘴動了動下頜骨：“呃……”

莊嘯：“傻了？逞強吧？疼吧？！”

裴琰口齒不清地哼唧：“真疼……不會說話惹都……”

莊嘯：“那就別說了！”

……

裴琰其實半邊臉都磕青了，就是包小胖口里形容的價值一千萬的臉。

真的是用色號很白的粉底上妝，掩飾那塊明顯的瘀青。面部不敢做太多表情，疼。

莊家班的武行們，是從那天開始，對姓裴的印象有很大改觀。

有真功夫，又肯摔打能吃苦，現(xiàn)在二十幾歲年輕演員，有幾個能在劇組里吃苦？指頭上劃個小口子，就“我家小哥哥好努力啊”蝎蝎螫螫地送去急救輸血呢。

所有人就位，攝像機上軌，全場陷入安靜。

化妝師在A前的最后幾秒，都還在給裴琰補妝，臉側(cè)和身上的小傷小口子都遮不住了。導(dǎo)演一揮手，不用補了，反正要PS換臉的，我們只需要裴琰做出的奔跑動作和身位。

裴琰躍下三米多的高臺，飛上鐵管子欄桿，踩著欄桿再飛下長長一節(jié)臺階。

做這樣動作是需要勇氣的，一分一毫的膽怯或猶豫都會摔個嘴啃地。

他眼底也沒什么驚慌，盡量讓自己身輕如燕，整個人甩出去，再臥倒翻滾，躲過一輛車。

水泥地堅硬，裹著他的肩胛骨而來，刺出一片尖銳的痛感。

后腰有安全繩，他飛身上了墻，一手扒住暗處的抓手，后仰，空翻！

片場所有人倒呵一口氣，包括莊嘯，臉色堅如磐石，不敢出聲深怕打攪了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盯他的表現(xiàn)，這一條動作能不能過了？

裴琰騰空的同時，下面一輛車需要飛速疾馳而過，正好在他空翻的身下空擋過去。就是要這個驚險的效果。

經(jīng)過精確測算還是有可能失誤的，坐在堅固鐵皮道具車?yán)锏鸟{駛員反而猶豫，比裴琰還要緊張，臨門一腳油門竟然踩小了，車速就慢了。

莊嘯先沖出去了，就覺著這一腳油門沒有踩實。他喊：“慢了！”

車速慢了就意味著，裴琰騰空的滯空結(jié)束了，已經(jīng)翻下來，車身還擋在那里。

太危險了。

就是大約十分之一秒的瞬間，裴琰倒立充血時眼前車身一晃，他下意識單手撐去，撐到車頂一側(cè)，避免自己腦袋直接戳上去！

飛快的車子一晃而過，他翻下來已無法站穩(wěn)，滾向墻邊，被慣性扔到墻角……

肥查也沖出去，急得指著那位特技駕駛員大罵，你他媽慢了，慢了！太危險了，嚇?biāo)览献恿耍。?/br>
一群人跑過去，看裴琰有沒有傷筋動骨。

裴琰用眼神示意沒事。一片金星在他眼前廝殺，好半天才能重新聚焦，以人群中莊嘯的身影為焦點。

莊嘯轉(zhuǎn)臉問導(dǎo)演：“這條能不能過了？”

肥查說：“特技車位置不對，最后兩秒鐘那里不行，得重拍?！?/br>
明天就離開車廠換別的地方了，攝制棚是按天數(shù)租的，重拍就必須今天下班打鈴之前搞定。

莊嘯罕見地大聲講話，直接跟導(dǎo)演說的：“換個替身拍！或者最后幾秒讓后期做動畫特效，怎么著都能搞定，還讓他重新跑？”

肥查站在墻邊，緩緩彎下肥壯的腰，因為胖，輕易懶得彎腰的。這人關(guān)切地按住裴琰的肩膀：“有人身保險我也不想看你受傷，小子，你可以再翻一遍，我們就拍最后兩秒種，再試出一次更好的效果，就可以了?！?/br>
裴琰一邊劇烈喘息著，問導(dǎo)演：“長鏡頭你放棄??？”

老家伙說：“已經(jīng)很精彩了，你很玩兒命，小子。”

裴琰說：“我沒想放棄這個長鏡頭，我可以重新跑。”

肥查彎腰很認(rèn)真地瞅著他，打量，然后用力捏捏他的肩膀，輕輕刮了一下裴琰的下巴，確認(rèn)這瘋狂的年輕人是真的要重新跑。老家伙眼底有些異樣的神情，與裴琰剛進(jìn)組時得到的視線和關(guān)注度，顯然已經(jīng)不同了……

在這個地方，誰都佩服強者，誰心里都不待見蠢蛋。

BigDaddy特意給了他半小時休息按摩時間，派了幾個后勤人員圍著伺候。

然而，再重新跑的時候，運氣不好，那種腳感沒有了，連續(xù)兩次在鐵欄桿上失誤跌倒，都還沒有跑到與特技車交叉的位置。

也沒人催他、埋怨他，導(dǎo)演沉著臉不說話，都在等他。

這一系列鏡頭確實太難了，其實，總之是要PS換臉，最后兩秒鐘純粹用后期制作，也可以修補得完美無缺，就好像是演員真的跳成功了。

他就是自己在跟自己較勁，力求完美，讓所有人都看到……

憑我本事我做不到嗎？

莊嘯走到他身邊，再次替他檢查了安全搭扣，好像這樣比較吉利。貌似是有這么個規(guī)律，每次由莊大俠過一遍手，他這一條就能過。

莊嘯說：“我其實想替你跑一遍，你摔散架了后面沒法拍了，真的不用這么拼命?！?/br>
裴琰自嘲道：“你拍不了，你長得真不像托尼，沒法替他——特幸運吧？”

“cao……”莊嘯笑著搖頭，又說，“我腰有舊傷，我可以跑那個臺階，但最后的那個后空翻做不來，心有余力不足。”

“你有傷??？”裴琰挑眉看著對方，“嚴(yán)重么？”

“老傷，腰是快廢了。”莊嘯坦率地說，“年輕也別做動作太猛，太玩兒命了，身體是你自己的，省著點兒用。”

莊嘯然后就走向?qū)а荩骸拔襾黹_那輛車！”

裴琰：“……”

裴琰沒想到，最后是莊嘯要求駕駛那輛特技車，就是空翻落地時從他身下呼嘯而過的那輛破鐵皮車子。

“我會開特技車?！鼻f嘯說，“前面那些鏡頭，我已經(jīng)開過那輛車，我手穩(wěn)。”

裴琰說：“莊先生，我知道你以前還報名業(yè)余選手，去過北非拉力賽！”

莊嘯冷笑道：“知道就好，能放心了？我不會撞到你?！?/br>
裴琰點頭：“我挺放心的?！?/br>
其實，在劇本的劇情里，這輛車，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