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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靠近。 顧陽當(dāng)然熟悉,他跟那個男人親密相處了整整七年! 陸言。 他腦子里閃過這個名字,卻像被深深刻在了靈魂深處??吹竭@個人時,雙眼因為震驚瞪得溜圓,渾身更是緊張到控制不住微微顫抖。 坐在輪椅上的陸言感覺到了這道不同尋常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顧陽頓時像被刺激到,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立刻停止了哭。 這是沒辦法的。 和陸言相處那么久,顧陽差不多都有點條件反射了。 他是不敢在陸言面前哭的。 因為只要他哭了,陸言就會摟著他,很溫柔地舔掉他臉上的眼淚,哄小孩似的,緩緩地說:“別哭,你哭起來太好看了,我會忍不住。” 那低啞的聲音,明顯是有些興奮的。 聽到他這樣說,顧陽哪里還敢哭,眼淚都嚇得努力憋回去,通紅的眼,警惕地盯著他,就像一只被嚇到縮成一團(tuán)的小獸,看起來可憐極了。 現(xiàn)在,顧陽就是想起來陸言那副變變態(tài)態(tài)的樣子,又怎么都沒想到會在這里碰上他,整個人都懵了。 呆呆的,跟陸言對視了好幾秒,才終于遲鈍地回過神,然后——掉頭就跑! ☆、第2章 雨夜 像撞見了天敵的小動物,想都不想,蒙頭就跑。 顧陽躲什么似的,沖進(jìn)了母親所在的病房。 坐在輪椅上的陸言,就只看到一個慌亂無措的背影,不禁偏了偏頭,有些疑惑,問身后的特助,“我看起來,有那么可怕嗎?” 可怕到一對上視線,就會嚇得掉頭跑掉? 他明明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看著就很弱勢啊。公司里那些人看到他這個樣子,都覺得一個殘廢而已,不足為懼,已經(jīng)壓制不住開始搞小動作了。 別人都很容易被他溫和無害的樣子騙過去,覺得他很好對付,陌生人還會看著他的腿,投來同情可憐的目光。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還不認(rèn)識他,就嚇到跑了。 陸言心情有些復(fù)雜,不自覺回想起剛才那個少年眼眶通紅,含著淚,臉上濕漉漉的樣子,莫名的,心里微微一動。有種難以形容的情緒涌了上來。 他竟然覺得,那個少年哭起來的樣子很好看。 陸言坐在輪椅上,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微捻,輕輕摩挲,情不自禁地笑著搖了搖頭。 而另一邊,顧陽跑進(jìn)了病房,就被顧母叫住了,來不及想太多。 顧母還記著他說身體不舒服,讓他去看醫(yī)生。 顧陽立刻彎唇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說自己沒事,然后就是圍著父母打轉(zhuǎn),幫忙去食堂打飯,辦手續(xù)什么的,等再回到病房,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飯。 這樣的場景,顧陽想了很久了??粗呀?jīng)離世許久的父母近在眼前,甚至有種恍若夢中的不真實感。 顧陽沒能專心吃飯,期間一直在盯著父母看,好像怕他們會眨眼間消失不見一樣,把他們都盯得發(fā)毛了。 顧父顧母不明白他怎么了,想了想,就問他:“今天不是期末考嗎?學(xué)校是根據(jù)這次成績來進(jìn)行文理科分班的吧,我跟你爸沒什么事,你就回去復(fù)習(xí)吧,爭取進(jìn)重點班?!?/br> 如果是以前的話,顧陽肯定很聽話,認(rèn)真考試拿一個不錯的成績回來。但這次,他難得沒有立刻點頭,而是眼底露出了一絲脆弱,堅持說:“我今晚想留下來陪床,護(hù)士那么忙,不可能兼顧到那么多人的,不方便的時候我好幫一下忙?!?/br> 顧父顧母想著他可能是被車禍的消息嚇到了,就沒有拒絕,摸了摸他的頭,欣慰說:“我們小陽真是懂事?!?/br> 顧陽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好孩子,愛學(xué)習(xí),聽話,懂事,省心,體貼父母,主動幫忙做家務(wù),完全不會惹任何麻煩。不少鄰居都很羨慕,說顧家是怎么養(yǎng)出這樣一個好孩子,不像自己家那個惹禍精,一天不罵就上房揭瓦。 因為骨折腦震蕩,要住院檢查,顧陽就回家給父母收拾了衣服等需要用的生活用品過來,提了一個大行李袋。 忙前忙后,終于歇下來了,又坐在病床邊安靜地看書復(fù)習(xí),因此被同病房的病人夸了好幾句,說什么重點高中的學(xué)生就是不一樣啊之類的話,顧陽禮貌地回應(yīng)。 天色暗了下來,到了晚上,住院部熄了燈,昏暗又安靜。 顧陽租了張醫(yī)院的折疊陪護(hù)床,因為不大,就有些束手束腳,他側(cè)臥著把腳縮起來睡,但過了好久,病房里的人都睡著了,只有綿長的呼吸聲和打呼聲。他還是沒辦法入睡。 不過,他不是因為呼嚕聲吵得睡不著,他滿腦子亂糟糟的,一點都不像在父母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平靜。 到了現(xiàn)在,他差不多也能確定了。 掐著掌心的rou,有很真實的疼痛感。 這不是虛假的夢境。 他真的回到了十年前,也真的改變了父母離世的過去,一切都可以重頭來過。 這是影視里常見的重生,沒想到有一天會發(fā)生在他身上,太過震驚不敢置信,情緒復(fù)雜到他自己都不清楚了。父母活下來,他無疑是高興的,只是這個改變好像也帶來了蝴蝶效應(yīng)。 他竟然今天就遇到了陸言。而且那人坐在輪椅上,腿腳似乎有很嚴(yán)重的問題。上一世,他遇見陸言的時候,陸言是很健康的,肩闊腿長,氣場逼人。 今天碰見的陸言,和他在上一世遇見的,有著明顯的不同?,F(xiàn)在的陸言更加年輕,溫和,平易近人……這么說或許也不太對,前一世,他就聽人說過,別被陸言的表象騙了,笑面虎才最可怕,狠厲毒辣,是絕對不能得罪的人。 但陸言在他面前,幾乎都是帶著柔和縱容的笑意,除了在某些方面有點讓人頭皮發(fā)麻之外,他很難把陸言和別人口中說的形象聯(lián)系在一起。 上一世,父母意外去世之后,他作為一個未成年人,自然被大伯接管。那時,他陷在悲傷陰影里,走不出來,大伯又一向都嫌惡他,而且毫不遮掩這種情緒。他寄人籬下,活得小心翼翼,心理狀態(tài)越來越不好,但父母不在,沒有人會關(guān)心在意他。自此,他的成績一落千丈,整日恍惚,成年之后,大伯就理所當(dāng)然的把他趕了出去。 他要找出租房,又要打工賺生活費,還要準(zhǔn)備高考,壓力極大,心神又分散,成績當(dāng)然不可能好。最后高考分?jǐn)?shù)出來,只能上個三本,他沒有錢,剩下的選擇就只有大專了。老師看著他一步步落后,失望又痛惜,但顧陽本人卻沒有任何情緒。他麻木了,好像什么都無所謂,活得像個行尸走rou,甚至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城市那么大,那么熱鬧,他卻無處可去。 又是一天下班,磅礴大雨。 顧陽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路上行人來去匆匆,都在這個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