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里短的事壓得允喚林喘不過來氣，只有和楊堪兒女情長的時候，他才覺得沒那么難熬，他靠在楊堪胸口，哽咽道，“沒幾天你就要走了。”還沒暖和起來，楊堪又得出船了。

        第二天喚林帶著奶奶去復(fù)查，等結(jié)果的日子依舊煎熬，允誠和王敏回家是挑著日子的，還沒進(jìn)家門，家里的閑言閑語倒是聽了不少。

        避開奶奶，允喚林跟允誠提了一下借錢的事情，這次允誠倒沒有歇斯底里地給他臉色看，一反常態(tài)的冷靜，“這…跟誰借啊…”

        沒想到允誠能答應(yīng)，允喚林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家里能指望上的親戚，一只手都能數(shù)的過來，“親戚…鄰居……總得去問問吧…”

        親戚之間本來就隔著十萬八千里，聯(lián)系斷了，感情就淡了，再說說鄰居，允誠什么德行，得罪了多少鄰居，人家躲在背后說閑話，都是給了老太太的面子。

        “要不你問問楊堪…”

        喚林眼神黯淡了下來，“楊堪不行，以前的錢都還沒還清…他家最近也不寬?！?/br>
        倒是一旁的王敏突然撞了撞允誠，“現(xiàn)在借錢，以后這錢誰來還??？”允家大概也就剩點沒到賬的拆遷款了，王敏盯著自己的肚子，“真是拿拆遷款還賬，以后住哪啊？”

        “別忘了你當(dāng)初怎么答應(yīng)我的啊?！蓖趺舫弥棠滩辉伲驮收\說話有些不留余地，“治病就像是無底洞，人都老了，這兒?！彼噶酥缸约憾亲樱斑€有個小的呢?！?/br>
        喚林本不太在意他爸和著女人的事情，可他不能容忍，自己最在乎的人，自己拼命想要挽留的人，在別人嘴里就這么輕賤。

        “跟你有關(guān)系嗎？我家的房子我家的錢，你在家吃得每頓飯，偷偷在錢箱里拿的每分錢，都是我賺的，跟你有一毛錢關(guān)系嗎？你憑什么對我家的事說三道四的。”允喚林眼中冒著火光，脖子上暴起的筋脈抖動著，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大概都沒料到允喚林說話這么直白，見過了允喚林沉默寡言的樣子，王敏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喚林，阿姨不是那個意思，奶奶年紀(jì)本來就大了，跟病沒病沒關(guān)系啊，照顧你這么多年，最后還要受…”

        “你閉嘴！”允誠厲聲打斷道，別的事情允誠還能沒心沒肺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現(xiàn)在是自己的親媽，他還沒混賬到那個份兒上。

        “我閉嘴，你有幾個錢你沒數(shù)嗎，喚林小看不通透，你這么大歲數(shù)還感情用事呢？”

        再怎么嘴硬，被王敏戳著痛楚后，允誠也沒那么能耐，只能不去管她，問道，“復(fù)查結(jié)果下來了嗎，醫(yī)生怎么說？”

        “沒，明天去拿?！?/br>
        “我給你們一起去?！痹收\搓了搓衣角，“我去借錢，你別管了。”

        楊堪沒等到喚林奶奶的復(fù)查結(jié)果下來，他要提前走了，時間就是這么不等人，天王老子也左右不了。

    章節(jié)目錄 第59章

        允誠找過一些不常聯(lián)系的親戚，拉下臉去給鬧翻的街坊道歉，楊堪家還沒去過，大概是給允喚林留著面子。

        錢還沒借到手，醫(yī)院的診斷書下來了，原以為淋巴癌已經(jīng)是最差的結(jié)果，奶奶還患有腎衰竭，連放化療那種銷金庫，想做都沒得做。

        聽了醫(yī)生的話，靠著藥物治療，時常需要到醫(yī)院復(fù)診，腎衰竭這種病，時間長的能耗個一年半載，時間短的個把月人就沒了。

        明明看著好好的，怎么說病就病了，奶奶看似還算硬朗的身體下，原來有這么病痛，其實允喚林明白，奶奶這個年紀(jì)，為這個家里忙碌了一輩子，那些看不到的病痛，早就在身體里扎根，這是所謂的老人病，比任何病都難治愈，是道催命符。

        喚林很少跟他爸爸有機(jī)會這么平和地坐在一起，允誠從兜里掏出煙，手有些顫抖，怎么都拿不住火柴盒，火柴在盒外反復(fù)滑動，就是點不燃，他嘆了口氣，又將煙盒放到一旁。

        “我本來還想，實在借不到錢，我去找楊堪爸爸借借…”楊堪和允喚林是從小玩到大，那允誠和楊堪爸爸楊琛也是從小玩到大，可惜允誠脾氣日漸乖張，加上一蹶不振后，也懶得聽楊堪爸爸啰嗦，直接斷了往來。

        人心復(fù)雜又奇怪，允誠像是爛到骨子里了，真當(dāng)奶奶到了生命的盡頭，也會像個到處找媽的孩子一樣。

        見喚林沒說話，允誠又道，“錢還是得借吧…吃藥還得要錢呢…”

        “藥錢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吧。”碼頭上大家什么條件都看在眼里，沒有哪家的錢是大風(fēng)刮來的，一家?guī)卓谌司偷戎粌蓚€人的工資過活，不到萬不得已，喚林不想麻煩任何人。

        喚林細(xì)細(xì)在想，他一直不討厭他這個爸爸，因為世人都在可憐他mama，允誠永遠(yuǎn)都是那個被貶低的一無是處的。

        家庭本就是兩個人的事，他mama憑什么一聲不吭的退出，既然兩個人都不算負(fù)責(zé)，他不知道該更怨恨誰。

        允誠不愿在家，更多的時候是在逃避，和奶奶爭執(zhí)的時候也在逃避，他沒把真正的怨氣撒在任何人身上，也沒在過家里。

        可不怨恨不代表就能原諒，允喚林又道，“孩子…要生你就自己養(yǎng)，別再朝我伸手了…”

        允誠瞳孔一閃，腮幫子鼓起，他伸手抓起煙盒，一邊無措的劃著火柴，一邊迅速的逃出家里，在消失在拐角的時候，喚林才聽到火柴嘩啦的聲音。

        生活像是個反復(fù)和你開玩笑的混蛋，自打奶奶的病情確診后，喚林家有著少見的平靜，喚林和奶奶像是以前一樣生活，唯獨不同的是允誠的態(tài)度，他沒再帶著王敏到處鬼混，時常還能幫忙看個店。

        過了大概是四五天的樣子，喚林才收到了楊堪的消息，說是還沒到上海，大概是家里一團(tuán)亂，喚林居然算不太出來，楊堪該在什么時候回來，他揣上call機(jī)，往街口的小店走。

        電話里嘟嘟的聲音沒響兩聲，那邊馬上便接通了，“喚林？”

        “什么時候到上海啊？”喚林像是從前一樣和楊堪閑談。

        “還有幾天。”楊堪發(fā)消息給喚林前，先給家里打了個電話，喚林奶奶的事情，也多少聽了點，他沒敢多問。

        沒想到喚林突然道，“奶奶的病好像沒辦法治了…”這次不是錢的問題，錢又不是治百病的仙丹。

        楊堪守在電話旁，他聽不清喚林的語氣，這種不踏實感覺，讓他沒由來的發(fā)軟，他找了個凳子坐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