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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錦蹙著眉,“誰要和山雞比美?你這呆子就不能換一種修辭?” “可是,你是比山雞好看啊?!?/br> “山雞!山雞!你腦子里就只知道雞嗎?”熾錦怒道。 半個(gè)時(shí)辰后,天色漸暗。 篝火燒得旺盛,竹串上串著一只料理好的野雞,雞rou燒得金黃,表面油汪汪的,一滴油從焦香的雞翅尖滴落,火堆被油激起噼啪的火星。 爾冬回院子里調(diào)了醬汁,用荷葉包著帶來。兩人沾著醬汁,將一整只野雞分食干凈。 一對(duì)翅膀、兩個(gè)雞腿都給了熾錦,熾錦把雞翅尖塞嘴里,不過一會(huì),只有骨頭吐了出來。他兩手滿是油,“這雞味道也就一般,太柴了?!?/br> “嗯,”爾冬回他。 熾錦說,“我從未吃過這種做法的雞,才吃了一點(diǎn),并不是因?yàn)殡urou的味道有多好?!?/br> 他面前堆滿了雞骨頭,相比之下,爾冬面前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根。 “嗯,”爾冬撕下一條雞rou,沾滿了醬,他拿在手里,又不想吃了,放回荷葉上,“我也覺得這次的烤雞沒做好,剩下的不要了吧,我也吃飽了?!?/br> 爾冬用荷包包起剩下的雞rou。熾錦拿過來,說:“這只雞好不容易長這么大,你竟不吃了,那不是辜負(fù)了它的辛苦嗎?” “我吃不下了,”爾冬悶悶地說。 熾錦說,“我勉為其難幫你解決吧?!?/br> 爾冬笑了起來,點(diǎn)點(diǎn)頭。 熾錦撇過頭,手抹了下嘴,卻不甚把嘴角的油光帶到臉頰上。他心想,耗子精笑起來也沒那么難看。 作者有話說: 7 師父已經(jīng)走了兩天,今天是第三天。 爾冬趴在窗子的邊沿,看著后院池塘里的荷花。前兩天,他心里被各種新奇的玩意占據(jù),對(duì)師父的離開并未有太多感觸。 以前,師父也會(huì)下山去采辦,但最多一兩天,從沒有離開過這么長時(shí)間。 爾冬垂下眼睛,他心里有些慌亂,害怕師父把他撇在這個(gè)院子里,不再回來了。 屋檐下的風(fēng)鈴叮叮作響,爾冬穿過曲折的走廊,來到素女的房前。素女的聲音從屋里傳來,“請(qǐng)進(jìn)。” 爾冬走進(jìn)去,素女坐在桌旁,她懷抱著一個(gè)陶泥捏成的兔子,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素女小心翼翼將陶兔放到床上,問:“找我有何事?” “你知道我?guī)煾溉ツ牧藛?” 素女笑道:“他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乖乖等他,好嗎?” 爾冬點(diǎn)點(diǎn)頭。素女問他,“今天的藥吃了嗎?” “忘了?!?/br> “先回去吃藥吧。” 爾冬剛走不久,素女喚來一個(gè)仆人,“甲,你去看緊他,務(wù)必讓他把藥吃了?!?/br> 仆人冷冰冰地說了聲“知道”,隨即退下了。 素女坐在床邊,一手撫摸陶兔的頭,心不在焉地說:“阿苑,我該怎么做呢?” 形狀扭曲、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看出是個(gè)兔子模樣的陶器,沉默地睜著一雙不對(duì)稱的黑眼,凝視前方。 爾冬回到屋里,含著藥,用水灌下。藥可真苦,他的五官幾乎都要皺成一團(tuán)。 爾冬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記,那塊魚鱗似的紋路沒有半分消退的意思。他把領(lǐng)子往上提了些,正好將印子蓋住。 屋外,熾錦坐在圍墻上。 前段時(shí)間,他讓信鴿回去取的東西到了。錦盒里裝著兩塊水色上好的翡翠,翡翠做成了飾品,看上去極其華美。 熾錦前兩天只顧著和爾冬玩鬧,忘了自己的正事,他拿到了翡翠,才想起自己本準(zhǔn)備把這對(duì)耳環(huán)送給素女。 熾錦攔住傀儡,“你主子呢?” 傀儡睜著一雙黯淡的眼睛,黑眼珠子比白眼球的部分還大,“走了?!?/br> “走哪了?” “取藥?!?/br> “什么時(shí)候回?” “不知?!?/br> 傀儡低下頭,自顧自地掃地。熾錦把錦盒塞回兜里,溜去爾冬所在的屋子。 爾冬無精打采地看著窗外,跟枯萎的荷葉似的,耷拉著腦袋。 “想什么呢?帶你出去玩,”熾錦興高采烈地說。 爾冬說,“素女jiejie讓我待在院子里?!?/br> “又走不遠(yuǎn),就在山腳下,我發(fā)現(xiàn)那里有個(gè)人類的莊子,你真不去玩?” “不去,”爾冬丟了顆棗子扔進(jìn)池塘里,水面蕩漾出無數(shù)漣漪。 熾錦說,“說的像我求你一樣,你不去,我走啦?!?/br> 爾冬依舊看著池塘,輕聲說了句“嗯”。 熾錦佯裝調(diào)頭就走,見爾冬毫不關(guān)心,憤憤地轉(zhuǎn)過身,“你真不去?” 爾冬說,“院子里沒人,我守著?!?/br> “呵,這院子里多的是你看不見的機(jī)關(guān),哪需要你守著,”熾錦語氣一改,“我看,你是想等你師父吧?” 這耗子精成天跟沒脫奶的崽子一樣說他師父,熾錦煩得要命。他一拍手,說:“這簡單!我讓烏鴉在外面蹲著,你師父一回來,保準(zhǔn)你立刻知道!” 烏鴉在院子上方盤旋,旋即落在院子外的一棵高樹上,嘶啞地鳴叫。 爾冬被熾錦連拉帶扯地拖走。 兩人順著山間小路往下走,爾冬越走越冷,快走到山腳時(shí),零零碎碎的雪花從空中落下。 回頭看去,來路竟被積雪覆蓋,好似一瞬間從春天切換成寒冬。 “別往回看了,我們已經(jīng)從結(jié)界出來了?!?/br> 熾錦見爾冬嘴唇輕顫,從儲(chǔ)物袋里拿出一件披風(fēng),丟給他,“穿上?!?/br> 這件披風(fēng)是用上好裘皮制成,渾然一體的白色里不見半點(diǎn)灰色雜質(zhì)。 “反正也是要扔掉的,給你好了,”熾錦說。 爾冬系上披風(fēng),臉幾乎被柔軟的狐毛擁住,半絲寒氣也灌不進(jìn)脖子里。爾冬哈了口氣,嘴里噴灑出的氣息凝結(jié)成白霧,“你呢?” “再冷也凍不著我?!?/br> 熾錦興沖沖地往村莊走去。遠(yuǎn)遠(yuǎn)看去,大雪幾乎將村莊覆蓋。 冬天的田野白茫茫一片,田埂上滿是積雪。幾個(gè)小孩蹲在地上,湊在一起,黑煙從中間裊裊升起。 “他們在做什么?” 爾冬看到火堆里燒著幾團(tuán)烏黑的東西,說:“烤紅薯吧?!?/br> 小孩們用雪蓋住火,從灰燼中刨出燒得焦黑的紅薯。紅薯從中間分開,雖然外皮跟黑炭一樣,但中心竟香甜軟糯。 “這里面的顏色像不像昨天的燒雞?”熾錦說。 爾冬左看右看,沒覺得烤紅薯和燒雞有哪里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