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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枕山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78

分卷閱讀78

    枕寒山話音剛落,爾冬眼前再次浮現(xiàn)出一幅景象,只是與方才陌生的景象不同,眼前這一幕,他格外熟悉。

    那是寒山的景。

    石頭之間的縫隙,是他沒有成妖前的窩。石堆前有一大片空地,夏時綠草如茵,點綴著白色小花。他過去常常以天為被以地為席,在那片柔軟的草地上睡一整夜。

    那幅景象里,兔妖愜意地躺在地上,垂耳柔順地搭著臉頰,無憂無慮地睡著。

    他的身旁立著一個男人,男人垂下眼睛,面無表情地凝視兔妖,過了片刻,男人俯身,一手掐住兔妖的脖子。兔妖毫無察覺,依舊睡得恬靜。

    “若是他的力度再大一些,這只小兔子就沒命了,”枕寒山笑道。

    爾冬眼前的景瞬時間消失,他臉上的血色隨之一點點褪去,蒼白的臉當真和冰雪一般,就連他的嘴唇也沒了顏色。

    枕寒山溫柔地看過來,指腹抹過爾冬的嘴唇。

    “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啊,小兔子?!?/br>
    枕寒山似笑非笑地看著爾冬,心想,旁人臨死前的掙扎固然美妙,而這只兔妖臉上心如死灰般的哀痛,更令他渾身舒暢。

    逐漸粉碎爾冬心中對另一個他的美好印象,是這么的令人愉悅!另一個他有什么好?不過一個怯懦的性子,為求安生,竟甘愿偽裝成溫和無害的人。

    怎值得這只兔妖留戀?

    可是,爾冬的回應出乎他意料。爾冬喃喃道,“原來,他竟這般痛苦?!?/br>
    枕寒山神色一斂,眉梢輕挑。

    “我曾受影魔影響,嗜血好殺,一日不飲血便渾身難受。他被殺欲纏身,想來忍受的痛苦不亞于我?!?/br>
    爾冬深知不得已而為之的痛楚,他不想變成飲血的怪物,但最終還是服從了欲 望的驅(qū)使。

    而枕寒山身蘊殺神神格,卻在漫長的一段時日里從未沾過鮮血,心里必然忍受了不少煎熬。

    枕寒山微微一怔,隨后嗤笑一聲,低聲斥責道,“蠢貨?!?/br>
    火堆漸漸熄滅,燒盡的枯枝閃爍著點點星火。月光皎潔,沒了火光照亮,枕寒山依舊清晰可見爾冬的容貌。

    “我本想見了你后,便殺了你,”枕寒山勾起嘴角,湊在爾冬面前,輕聲道,“但我轉(zhuǎn)念了?!?/br>
    爾冬平靜地望著枕寒山,既沒有避開枕寒山的靠近,也沒有因他的話流露出哪怕一絲的詫異。

    “如果直接殺了你,該有多么無趣,”枕寒山笑道,“不如留你一命,你好好看看他們是怎么死的?!?/br>
    枕寒山撫過爾冬的眼睫,溫聲道:“別這么看著我,我只是做了枕寒山想做又不敢做的事罷了。”

    爾冬依舊沒有任何回應,枕寒山心里有些惱怒,這張臉還是有神情時更生動。但眼下,爾冬這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好似并未正眼瞧他。

    枕寒山忽然萌生了個主意,爾冬平靜的面容因他下一步的動作終于起了波瀾。

    爾冬吃痛地皺起眉,脖頸處鉆心的痛瞬間傳遍全身。枕寒山竟是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在脆弱的脖子處。

    被他咬過的地方見了血,血從傷口流淌下來,將小半肩膀染紅。

    枕寒山的嘴唇上也沾染了血,他稍許舔了口嘴上的血,也不嫌血液腥澀,慢慢嘗了起來。

    “這真是個好法子,既見了血,又不足以讓你死?!?/br>
    爾冬緘默不語。

    他的沉默終于令枕寒山收斂了笑容,“在你眼里,我或許只是一陌路人,實則不然,我是枕寒山,枕寒山亦是我,這和你與影魔不同?!?/br>
    枕寒山俯身將第二處傷口定在爾冬的嘴唇上,然而這一次卻比方才輕了不少,也慢了不少,以致他才觸碰到爾冬的嘴唇,爾冬便從他面前避開。

    齒尖劃過爾冬的嘴唇,只留下一小道口子,滲出血染紅了蒼白的唇。

    枕寒山面上終于露出慍怒,他扼住爾冬的下巴,將嘴唇上的血漬抹開。

    爾冬被迫仰著臉,他看著面前這張無比熟悉的臉,竟笑了起來。

    秀麗的臉龐綻開笑顏,蒼白似雪的膚色,連眉睫都如冰霜一般,唯獨嘴唇上一抹艷麗的紅。

    枕寒山蹙起眉頭,忽然察覺異樣。他扶著額頭,鬢角蔓延而出的黑紋若隱若現(xiàn),“你做了什么!”

    爾冬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明顯,暗紅色的眼睛凝視著枕寒山,眼底盡是不舍。

    “你真當以為我不敢殺你?!”枕寒山怒道,那雙冰冷的長眸被怒火占據(jù)。

    枕寒山怒不可遏,將爾冬甩了出去。

    砰的一聲悶響,爾冬后背砸在樹干上,唇角溢出了血。他止不住地喘息,眼前一片模糊,卻極力讓自己再多看清一會枕寒山的面容。

    枕寒山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靈氣被外界抽走,全身宛若凡人般笨拙。

    爾冬不停地咳嗽,唇角溢出血沫,他也不去擦拭,任由血滴在身上。

    熾錦確實幫了他這個大忙,然而他卻不可能向熾錦道謝了。爾冬只覺得心口在燃燒,灼熱得燙人,仿佛有一物即將刺破他的血rou,破土而出。

    枕寒山一手掐著爾冬的脖子,冷聲道:“你究竟做了什么?若不說,我今夜便殺了你!”

    月光下,爾冬吃力地仰起頭,看向枕寒山。枕寒山看清了爾冬的微笑,那確實只是一個再誠摯不過的笑容,并非譏笑或嘲諷。

    爾冬微微張嘴,冒出口里的卻是一大口血。

    那血灑在枕寒山的手臂上,像一條條血紅的小蛇蜿蜒流至五指。

    枕寒山一愣,扼住爾冬脖子的手仿佛被火燙了一般。

    他方才使的力氣絕不可能令爾冬大傷!

    枕寒山一時忘了收回手,視線從爾冬臉上移至胸口。那里受了傷,血染紅了衣襟。

    “你何時候受的傷?”枕寒山悵惘道。枕寒山扒開爾冬的衣物,直至露出血rou模糊的胸膛。

    一道猙獰的傷痕橫布在潔白的胸膛上,那胸膛的肌膚本來如錦緞般順滑無暇,卻被一條可怖的口子破壞。

    傷痕原先結(jié)了疤,可現(xiàn)在那傷口底下有一小物蠢蠢欲動,正是它使得傷口再次裂開。

    枕寒山低頭詳看,面上不由露出錯愕,就在他驚詫時,一株嫩綠的新芽從血rou模糊的傷口處抽枝發(fā)芽。

    轉(zhuǎn)眼間,一根桃樹的細枝長了出來。

    長于血rou中的桃枝舒展開新葉,濃綠似翡翠。

    “你真不要命了!”枕寒山從唇縫間擠出這幾字。

    山河歸一陣,俗名降魔陣,是一切心魔的克星。爾冬以心頭血澆灌陣心,以自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