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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緩腳步,輕輕走到床邊,注視著對方那副俊朗年輕的臉,凝光心中一動,不知為何竟很想觸碰對方。這么想著,他也這么做了。冰冷白皙的手指輕輕觸上他的臉,一一撫過對方額心,濃黑的眉毛,輕合的雙眼,挺直的鼻梁,還有那雙格外好看的薄唇,腦中不禁回憶起,從初見到現(xiàn)在的一點一滴。當(dāng)陰陽道師,真的是很辛苦又很危險的一件差事。相處時間不算長,但卻不知是因為血咒的原因,還是因為其他的一些什么,心中隱隱有一絲羈絆。像憑空生出一條繩子,將自己與他緊緊牽連住,想要脫身抽離,卻無法做到那般果斷,因為會扯疼對方,也會弄疼自己。心中已經(jīng)沒有了怨怒,但若理由是他……內(nèi)心掙扎糾結(jié)了許久,凝光才如釋重負般的嘆了一口氣。如果留下來的理由是他,那么自己想必也是愿意的吧。能夠被凈化兇氣,不成為禍亂人世的兇尸,能夠來到這里,追尋生前的真相,這一切都是面前這人的功勞。若是就這么離去,若是就這么離去……想了半天,凝光也不知該如何繼續(xù)形容下去,但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定。☆、入養(yǎng)尸谷皇宮高墻之上,一抹身影靜立于此,渾身散發(fā)出與身俱來的威嚴之氣,他默默注視著下面漸行漸遠的兩道身影,眉間的凝重之色一點一點加重。“皇上……”莫公公在身旁輕聲提醒:“最近的天兒越來越?jīng)隽?,這上面風(fēng)大,咱們下去吧。”杞越巋然不動,仿佛沒有聽到他說話,靜靜注視著那兩道身影走出皇宮,這才輕嘆一口氣,攏了攏肩上的披風(fēng)道:“走吧?!?/br>世人皆知,景光帝與前朝大將軍之子是鐵打的兄弟情,而在杞越心中,能夠被稱之為朋友的,或許也只有臨川一人。無論他是凝光也好,臨川也罷,都一直會是自己所珍視的人。他要與那道師一起修行歷練,只要是他做出的決定,自己都尊重,因為……也沒有理由可以留住現(xiàn)在這樣的他。或許也再沒有資格。如今的臨川,雖對自己沒有了恨,但也沒有了當(dāng)年的情誼,是形同陌路般的態(tài)度。那道師處理事情有條不紊,或許是個值得信任的人,將這樣的臨川交給他,或許對雙方都是最合適的。至于江絕那些殘留在外的余孽……他自然會一一掃除。深邃的眼,最后眺望一眼那兩個黑點,隨即緩緩轉(zhuǎn)身而去。……京城街道上,柳辰陽背著那只養(yǎng)鬼罐,里面裝著某只戾氣受損的活鬼,在人群中往前面行走著,臉色陰沉的盯著前方一人一尸。這趟皇宮真是去的莫名其妙,不僅鬼沒捉到,連個苦勞都沒得到,那莫公公塞給他賞金時,簡直就像個打發(fā)叫花子的。前方,楓璟安一手牽著凝光,以免人群沖散了兩人,心中想的卻是。這一趟真是沒白來,不僅從皇宮里賺到大把銀子,而且還解開了凝光一直以來的心結(jié)。最重要的是,凝光沒有選擇離開,而是意外的留在自己身邊,這對楓璟安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慶幸。離開安遠觀已經(jīng)有數(shù)天了,想起師父臨走前將弟子們交給自己,結(jié)果自己卻出來溜達了這么久。……也不知道那群頑皮的弟子放縱成什么樣了,平日里便不怎么老實,不知道白簫能不能管住他們。現(xiàn)在便啟辰回安遠觀,至于清光城,來日方長,以后還有的是時間去看慕子衿他們,況且,小寶的遺物還需自己親手交給紅鸞。再買輛馬車顯然太破費了,楓璟安路過一戶人家門口,站在珊欄外面一手摸著下巴,盯著里面的一頭毛驢思量著。還沒決定好究竟要怎樣,只聽身后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這位道師,可是要去哪里?”楓璟安牽著凝光回頭一看,只見一位身穿布衣,面相平凡親和的老頭兒,正坐在一輛馬車前頭,一手握著韁繩看他。出于禮貌,便向他淡淡點了點頭:“在下是南邊淳山,安遠觀的陰陽道師?!?/br>“哎喲?!蹦抢项^兒驚異一聲,瞪了瞪眼:“那您和里面這位道師同路啊,他也是要去南邊?!?/br>說著他一邊掀起車簾,楓璟安往里面一看,里面坐著的,居然是柳辰陽,還有他那只養(yǎng)鬼罐。老頭兒笑瞇瞇道:“我也是南方人,出門辦事正要啟程回去,道師若是不介意,我可以送你一程?!?/br>楓璟安微微挑起眉。這才剛想著應(yīng)該怎么回去,就立馬有人說要送自己一程,有這么好的事?不過,這老頭兒說話的口音也的確是個南方人,在看了眼馬車里頭柳辰陽陰沉的臉色后,他笑了一聲拱手:“那就多謝了?!?/br>語罷,拉著凝光登上馬車,掀起車簾坐了進去。老頭兒看著一人一尸兩道身影坐進馬車里面,蒼老的眼中精光一閃,嘴角隱約勾起一絲笑意。緊接著,他們便啟辰往南邊而去。馬車內(nèi),他握著凝光枯瘦的雙手,不禁心覺這雙手實乃極其珍貴。能寫字,能繪畫,能舞劍,能彈琴,能騎射。柳辰陽坐在對面,看著楓璟安跟著魔了一般,抓著凝光的手摸來摸去,嘆來嘆去,不禁嘴角抽搐幾下。馬車平穩(wěn)的行駛了許久,車輪忽然碾壓過不平整的地面,使得馬車猛然一下?lián)u晃,凝光便直挺挺的往旁邊栽倒去。楓璟安眼疾手快接住倒進懷里的身體,稍微一頓,便將他給抱著坐在了自己腿上。“……”凝光愣了一下,等到前方路面再次平坦起來,馬車不再搖晃了,便要坐到旁邊去。楓璟安收緊了環(huán)住他腰的手,低聲:“別動,山路難免不平坦,我抱著你穩(wěn)妥一些?!?/br>聽他這么一說,凝光也只好安靜待在他懷里,沉默著垂下雙眸。柳辰陽看著那一人一尸,怎么看都覺得不對勁,于是也干脆懶得再看,一手掀起窗簾,專注的欣賞外面的風(fēng)景。一天一夜的時間,路程雖遠,好在老頭兒行得快,轉(zhuǎn)眼已然減少了大半的路程,頂多再走一天一夜,就能抵達南方的地界。夜間寄宿在中途的客棧,也算是一路暢通無阻。只是,在第二天的時候,楓璟安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看著馬車外面的樹木景象,一派陌生之色。他不禁掀起車簾,看向坐在外面的老頭兒,問道:“敢問,此處是哪里,為何如此陌生?”老頭兒沒有答話,頭也不回的繼續(xù)往前行駛著。柳辰陽亦是發(fā)現(xiàn)有不對勁,頓時沉不住氣的沖到前面,伸手就要奪過老頭兒手里的韁繩。老頭兒陰陽怪氣的笑了兩聲,迅速松開韁繩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