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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陣,把這些問題刨根究底,徹底解決了。而現(xiàn)在,他選擇信任你?!?/br>浦亦揚怔了下:“我……么?”“我們到底都老啦,待在自己的位子上,治治病,搞搞研究就好?!崩罱淌跊_他笑笑,頰邊酒窩陷在細細的紋路里,“當然,你還有問題的話,歡迎隨時來找我和師兄?!?/br>說完這些話,他就捏著數(shù)據(jù)板,快步追等在墻角的另一個人去了。第六十二章浦亦揚回到家里,很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客廳里有人。那人靠墻坐著,一動不動,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雙手垂在身側(cè),露出來的胳膊上大片大片的深漬。深秋日短,到傍晚已沒什么光亮,那人就像沒了聲息一樣,完全融在了深灰色的背景里。浦亦揚嚇得拎了一路的紙袋子都脫了手,里面的雜物骨碌碌滾了一地,他顧都顧不得撿,幾步躥了過去。還好,胸膛還在起伏,人沒死。浦亦揚的心情經(jīng)歷了一瞬間的起伏跌宕,一沖動就握緊了那人冰冰涼涼的雙臂:“怎么回事?”“我想修電路?!毕蜚鼏≈ぷ诱f,他沒甩脫浦亦揚的手,而是微微別過了臉,“修不好?!?/br>浦亦揚這才看見,這人頭頂?shù)碾姳硐蛔邮情_著的,好幾根紅藍線露在了外頭,就跟雜草似的歪七扭八繞作了一團。他長出了口氣。到這會離得近了,也有余心多看兩眼,他總算確定,小向總手上那黑乎乎的一團是修電路時候蹭到的灰。都怪他太懶,幾年都不會開一次電表,這灰積得怕是能埋進一截小手指頭,蹭得向泓滿胳膊都是也不足為奇。也不知他是怎么腦補出這人在家里血濺當場的,明明這客廳里只有積年累月的浮灰味。浦亦揚譴責了一番自己過度活躍的腦細胞,勒令胸腔里的東西運動得更平穩(wěn)些,隨口開了個玩笑:“沒想到向總也有做不到的事啊?!?/br>他本以為向泓會蹦起來憤怒地駁斥他,甚或要揍他一頓,沒想到那人還是僵僵地坐在那里,就從鼻子里飄出了一個若有似無的“恩”。這可把浦亦揚嚇得不輕。他反復揣摩回憶了一番那到底是“恩”還是“哼”,又一想,這就算是哼也不對啊,小向總什么時候?qū)λ奶翎呏皇O乱粋€音節(jié)的反應了。“我開玩笑的,”他很后悔說了剛才的話,本想著調(diào)節(jié)氣氛,誰知這是把氣氛給徹底壓趴下了,“那個,不是電閘問題,換誰來都修不好,是老樓限電量,供不起兩臺新款電腦,我回來路上買好了擴容器……”他說著就想轉(zhuǎn)身去拿剛剛給他扔地上的那堆東西。地上的人一把揪住了他。“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做不到,”那只死死抓著他袖管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哆嗦,“很多事?!?/br>浦亦揚從那最后三個字里聽出了無窮無盡的自責與悔恨,那比這飄在空氣里的陳年舊灰還要令人胸口發(fā)悶。他知道,他早就知道,從在醫(yī)院走廊上看到這人的背影開始,他就知道有什么事已經(jīng)發(fā)生。這件事對面前之人來說是無比沉重的一擊,重到這人甚至都不再去維持那層無懈可擊的光鮮軀殼。這么多年,這人把自卑深深地塞在了自傲的殼子里面,而現(xiàn)在,殼子碎了。碎到了這人都開始自暴自棄,把潔癖的自己搞得這般落魄狼狽。他尚未決定作出什么反應,就覺得袖管一緊,對面的人居然伸手抱住了他。“我什么都沒有了。”向泓在他耳邊小聲說。換做往常,打死小向總都不可能說出這種認輸一般的話。連向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大約是因為浦亦揚沒真的怕過他,哪怕他再怎么用最低劣的手法挑釁,這人都沒真心服過氣。在浦亦揚心里,他從來就不是那個金光閃閃蔑視眾生的小向總。不知不覺,有意無意,他在這家伙面前丟足了臉,那就不妨再多丟這么一次。尤其是,哪怕他再不情愿,再大吼大叫說那都是狗屁,在他內(nèi)心最深處,他依然明白吳錚說的話都是對的。“你知道你犯下最大的錯誤是什么?”在FREE那間實驗室里,到了最后,吳錚對他說,“小泓,你總以為這世界是繞著你轉(zhuǎn)的。你以為我做的一切都是針對你。但實際上,就像我一次又一次對你說的那樣,我從來沒想把你當成敵人。”不是沒把他當敵人,而是從沒把他當成對手。這都是由于他太蠢了。地鐵里的黑手,森林里的追兵,藏在浦亦揚眼鏡里的追蹤器。他以為這些都是沖著他而來,是吳錚想從他手里搶走FREE,所以一心一意想著擊敗吳錚,把FREE奪回來、握在自己手里。至于為什么吳錚要針對浦亦揚?他自然而然地把這當成了為了他。就因為他在意浦亦揚,所以吳錚才會跟著在意。現(xiàn)在想想,這簡直是個笑話。吳錚說得一點沒錯。他眼里只看得到自己,自說自話認定了敵人,又自以為是地選擇了友軍。如果他能再多關注身邊人一些,他早就該看出阿春早已三心二意,而大景身體早早出現(xiàn)了問題。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按照草一叢的經(jīng)歷推測,是遠航之星吧?那天晚上,那兩人為了接應他,在去了遠航之星附近。他連問一聲他們那天經(jīng)歷了什么事都不曾。之后又有多少回,他以為自己看到了大景的心不在焉,卻沒多問一句,問問大景,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若他能多看大景幾眼,他的傻兄弟可能根本不至于遭這么大的罪。他徹頭徹尾地輸了,這些年過度增長的傲慢堵塞住了他的大腦,讓他真的活成了一個只知道橫沖直撞的傻子。“你就和十幾年前一樣軟弱。小泓,你再這樣下去,根本成不了大事。”吳錚俯向他伸出手,看似是要拉他起來,實際卻又一次地、和那年森林里一樣,給了他致命一擊。是啊。他怕黑,怕血,不敢開槍,不敢殺了自己的仇人。他甚至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人。所以他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跪在一地塵埃里,一無是處,一無所有……就像一條喪家之犬。一只手放在了他后背上,輕輕拍了拍。“誰說你什么都沒有的?”那人說,“我不是,咳,我不是還在這里嘛?!?/br>浦亦揚猶猶豫豫地說完這句話,內(nèi)心又萌生出了些許尷尬。他懂得向泓的難過,他不需要逼迫向泓說出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理解那被現(xiàn)實碾壓得瀕臨崩潰的感受,他想過對向泓來說會有這一天,但他又多么希望這一天永遠不到。現(xiàn)在他唯一能做的,是盡幾所能,將那人碎成一地的信心撿起來,稍作彌補。為免自己聽起來太過臉大,話是說了出來,他還是亡羊補牢加了句:“就算我沒資格當向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