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槍則剛好打中顧玉端著槍的胳膊。

我本可以直接瞄準她的胸口。

勝負轉(zhuǎn)瞬扭轉(zhuǎn)。

顧石顧玉皆是識時務(wù)者，狠狠用視線釘了一眼我們這輛車的車牌號便立刻轉(zhuǎn)身上車走了，也不管那兩個保鏢的尸體就這樣橫陳在馬路中央。

躲在咖啡色車輛后的人并未放松警惕，緊緊握著手中的槍，警惕地看著我們的方向。

我所認識的那個已經(jīng)年過知天命歲數(shù)卻仍舊清爽利落的呂叔，整個下巴上都是胡茬，頭發(fā)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已經(jīng)不知不覺青白交加，面上皺紋畢現(xiàn)。他捂著受了傷的胳膊，正靠在車尾巴上，一臉警惕地看著我。盡管已經(jīng)有快兩年的時間不見，他卻仍舊精神抖擻，目光無比銳利，如同一只伸出困境卻隨時準備反撲的清醒的頭狼。

我毫不懷疑即使我方才沒有幫他，他也完全能夠解決這樣的困境。用他自己的話說，"呂叔已經(jīng)是老江湖啦！"

只是我從未見過他用這樣警惕防備的樣子看著我。

完全陌生的，透著nongnong的警惕和毫不掩飾的防備。

我扭過頭來，慢慢收起手中的槍，扔到前面保鏢的身上，輕輕對司機說了一聲："走吧。"

司機跟著容家家主已有一段時間，并不驚慌，踩下油門重新發(fā)發(fā)動了車子。車輪飛速轉(zhuǎn)動，眨眼遠離一片狼藉的戰(zhàn)場。而坐在副駕駛上的保鏢卻似乎有些驚魂未定，看著被我扔在他腿上的槍，微微睜大了些眼睛。

"回去父親問起來，一個字都別說就行。"我從后視鏡中看著神態(tài)迥異的兩人，面無表情吩咐道。

既然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我就不可能讓身邊的人為別人服務(wù)，把自己的行蹤乃至一舉一動完全暴露。

容世卿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我身邊的兩個人不再向他匯報行蹤。到了那個時候再做其他反應(yīng)也不遲。

只是有一點，對于容世卿，司機和保鏢的沉默遠遠強過撒謊。因為不論編制一個什么樣的謊言，都絕對很難騙過這個年紀輕輕、生長于權(quán)勢家族中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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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更！讓我睡個覺先！

第十四章

回來的一路上，我的腦海中都在不斷地循環(huán)那個充滿戒備和陌生的眼神。

盡管那副陌生的防備只是針對如今這個容家小少爺?shù)能|殼，并不是針對我。

我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分別放在身體兩側(cè)的手心之中卻隱隱冒出來一些虛汗。

只有在從前的至親之人懷著陌生的視線看著我的時候，我才無比清醒地意識到現(xiàn)在的我其實是孤身一人。

沒人知道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沒人會相信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有著四十歲的靈魂。

也許我只能獨自保守這個秘密，一直到死。

回程中司機車開的格外快，像是生怕路上再碰上了其他情況一樣。

進入容家大門之后，便能看見坐在門口草坪的椅子上的容世卿。盛夏之中他卻并不常常冒汗，整個人清爽干凈，安然地坐在那里，看著桌上的電腦。

我看著他從眉心下方就隆出來的漂亮鼻骨，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復(fù)雜情緒。

此生，這個人是我的生父。他也許會不只有我這一個兒子，也許會采用其他家族中選出繼承人的那一套優(yōu)勝略汰法則，也許會為了家族利益將一切都拋在腦后。

——他之前也確實是這么做的。

我們有著時間最無法割舍的血緣羈絆，卻也被身上所謂的責任和束縛了一生。

容世卿仿佛對周圍的一切毫無察覺，兀自看著面前的電腦屏幕。

車無聲駛?cè)氪笤?，停在大門口。

容世卿突然側(cè)頭看了過來，深陷的眼眶中一雙眼睛格外漆黑莫測，他面無表情看了過來，唇線凜然帶著一絲冷漠。

他這樣的表情恍若針一般，突然扎在了我本就掙扎的神經(jīng)上，我本能之中立刻繃起了神經(jīng)，如臨大敵，當即收起情緒回以同樣的目光。

從前的二十年，我深知氣勢的重要性。對上對手的時候，即便是虛張聲勢，只要能夠震懾對方，就是成功的。大自然中許多無毒的動物就將自己偽裝出了劇毒生物的顏色，許多柔軟脆弱的生命就長出了氣袋骨架，在必要的時候撐起來一個龐大的身軀震懾對方。

這對于所有的生物來說，幾乎都已經(jīng)是寫入了基因中的本能。我也不例外。

這樣如同鋒芒般銳利的視線不過是一瞬，容世卿的視線立刻轉(zhuǎn)移到了車頭。

我眉心一跳，立刻想起那里也許會有子彈劃過的痕跡。

“父親?！碑敿赐崎_車門下車，揚高了些聲音喊了他一聲，想要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

容世卿對我的呼喚置若未聞，站了起來，大步走到了車身前。他的腿修長而有力，步伐沉著而帶著不可阻擋的堅定。

他的腳步最終停在了左前車燈。

我站在車門邊上，手還扶著車門，動作立刻就頓住，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也許車窗是防彈的，但是車燈并不是。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左前車燈已經(jīng)被打的粉碎，透明的塑料出現(xiàn)一個猙獰的缺口，車燈的碎片還嵌在這個缺口之中。

容世卿突然把手伸入了這個猙獰混亂的缺口當中，只見他微微一震胳膊，手指之中便夾著一個金屬物體放在了眼前。

站在一旁的保鏢立刻就低下了頭。

容世卿將子彈拿到眼前，微微瞇起了眼睛。

我猛地甩上車門，發(fā)出“碰”的一聲巨響。

容世卿看我一眼：“先吃飯?！北愕纛^向屋子里走去。

桌上飯菜都已備好，容世卿依他許諾的那樣，等著我回來吃飯。

容世卿洗了手便直接在桌邊坐下了，方才捏在手中的彈頭也已經(jīng)不翼而飛，他拿起餐具，優(yōu)雅自若地放了一小塊食物到最終，恪守著貴族班的禮儀，咀嚼完了咽下口中的食物才同我說話。

“怎么在外面耗了這么久?！比菔狼湔f著，視線略略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保鏢。

那保鏢卻不敢看他，只是緊緊盯著我的背影，一聲不吭。

我正舀了一勺湯送到嘴邊，余光中卻捕捉到了容世卿帶了些不明意味的視線。

不急不緩咽下湯，我擦了一下嘴角才說到：“嗯，碰上幾個熟人了?！?/br>
容世卿并未接下我的話，對之不置可否：“什么樣的熟人需要你關(guān)掉車上的定位儀，回來之后前車燈里還有子彈？”

今天的湯是比較傳統(tǒng)的奶油蘑菇濃湯，容家大廚自然是個中好手，廚藝了得，把這種傳統(tǒng)的西式濃湯做的清淡適宜，醇而不膩，及時現(xiàn)在是夏季，這樣的濃湯送人腹中也不會有膩味感。

只是桌子上的楊梅看起來有些讓人掃興。既不合季節(jié)，也不合時宜，它出現(xiàn)在了錯誤的時間錯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