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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就是個陌生人。我默默收回了手,示意一旁的保鏢退下。呂叔雖然一只手放在膝蓋上,我卻知道,他放在身側的另一只手,一定是放在荷包里,握著他常用的那把槍。“我是榮少言?!蔽艺苏裆?,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要有太多情緒。面對這樣的呂叔,回以同樣的冷漠也許才算是正常。“你是容家的小少爺?”呂叔微微提高了一些音調,“你前天為什么要幫我?”“順手而已?!蔽逸p佻地回復。“你的槍法很準?!眳问宓?,“不過我沒時間跟你玩兒,你還是找別人陪你玩兒吧?!?/br>“我找你不是為了讓你陪我玩?!蔽伊⒓淳头瘩g他,聲音都有些不受控制地有些拔高,放在腿上的拳頭緊緊握起:“我是、我是收到了……顧文冰的郵件,跟我說如果他出事,讓我替他盡孝養(yǎng)老?!?/br>呂叔神色頓時就變了,立刻就側身看我:“他給你發(fā)了郵件?什么時候?”我盯著那個被踩扁的紙片,并不側頭:“很久了,不記得了。這個東西南北風是他教我的,她說是你交給他的?!?/br>“……這個臭小子……”呂叔咬牙低聲道。我鼻尖實在是酸澀的有些厲害。“我怎么不知道他和容家的人有聯(lián)系?!眳问鍙膩砻翡J,立刻就從自己的情緒中脫身出來,尖銳地指出問題。“Secrectmakesamanman.”呂叔神色一滯,臉上神色驚疑莫測,他看著我,微微張了張嘴巴,最終卻沒有吐出一個詞。這是我從前從電視上學到的一句話,到了顧家之后跟呂叔無意中開玩笑的時候用上了一次,之后每當呂叔有什么不想告訴我的時候,都會用這句話堵住我接踵而至的問題。“我就跟著顧文冰喊你呂叔吧。我答應過他的?!蔽艺酒鹕韥?,背對著他,自己微微垂下視線就能立即看見迅速泛紅的鼻尖,我沉下那團一直堵塞在我胸口的氣,冷靜地說道,“呂叔,你跟我回容家吧,這是顧文冰他希望的。”我立刻就邁步想要離開,卻突然被他格外冰冷的聲音釘在原地。他說:“不。即使你是受了小冰的囑托,我也不會和你去容家。我接下來的唯一任務,就是手刃仇人?!?/br>我聽見自己被努力壓制下去的某一根緊繃銳利的針,突然就“噗”的一聲刺破了覆蓋在針尖上的保護,狠狠地、漂亮地露出頭來。“那好,我也想這樣。”第十七章呂叔聽見我的話,卻突然笑了,輕蔑而冷漠:“你?你是容家的小少爺,摻和到我們顧家的事情里做什么。”我看著他的眼睛,聽他說完后,霎時間愣在了當場。呂叔從來對我都是和顏悅色,溫和慈愛,從不曾有過這樣明顯的輕鄙神色。只是如今我已不是“我”。“呂叔不妨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你能因此得到顧家的助力呢?”他的視線突然凝固,看他眼中的神色明顯是已經(jīng)被我的條件吸引。我心中微微嘆氣。沒想到有一天,我再和呂叔見面,卻是只能如同合作伙伴甚至是敵人那樣談條件了。“你要什么好處?商人不做虧本的買賣?!眳问宓穆曇舫亮讼氯ィp目如勾,視線緊緊抓住我。他的視線實在是太過銳利,如同持刀的斗士步步緊逼,讓我無從遁形。我只覺得背后的冷汗幾乎要匯聚成河,浸透衣衫。我看著他的雙眼,從里面看見了我從未見過的堅持和鋒利。但是他明明已經(jīng)累極,放在腿上的那只手臂甚至還帶著槍傷。我看著他,如同看著一根緊繃到最后的弦,卻絲毫不知道他崩潰的臨界點在哪里,只能小心試探。他在堅持什么?“我……”我?guī)缀跏怯行├仟N地移開視線,強迫自己冷靜,“如果我說,我要顧家,你信嗎。”呂叔的眼中突然爆發(fā)出一震精芒,不過眨眼的瞬間,我卻只覺得額角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抵住,這樣帶著克制和無法抑制的憤怒的力道,讓我的頭不得不隨著槍口的逼迫而微微偏開。對我,溫言細語才是呂叔的常態(tài),我從前是萬萬不可能想到,有一天呂叔也會對我拔槍相向。剎那間,我突然起了顧石顧玉兄妹二人對著我的那兩個黑洞洞的槍口,那一次胸口中彈的疼痛似乎正在從靈魂之中溢出來,讓這具年輕的軀體不受控制地輕顫。胸口明明是莫須有的疼痛,卻又十分清晰地折磨著我的神經(jīng),我不得不痛苦地彎下腰,雙手緊緊抓住胸口的衣料,艱難喘息。呂叔仍舊是警惕地看著我,迅速退后了一步。一旁的容冠山和保鏢迅速掏出槍來,隔著十米的距離遙遙瞄準了呂叔。額角一滴冷汗流入了我的眼中,刺激的我眼睛里分泌出透明的生理液體,模糊了我的視線,只能隱約地看清楚這幾個人的輪廓,耳旁聽見動物園的游客們或是驚懼尖叫聲,或是好奇的討論聲。我說不出話,只是彎著腰虛弱的呼吸,胸口陣陣氣短,子彈穿過胸膛的劇烈疼痛如同倒帶一般在神經(jīng)中來回播放,碾壓著我的神志。“你有心臟病?”呂叔沉聲問道。我只是抿唇搖了搖頭,只覺得渾身疲倦極了。也許重來一次,我仍舊只能落得一樣的下場?仍舊是被我視若至親之人拔槍相向,索命而亡?……我怎么能。“我只問你一次,”,呂叔的聲音如同隆冬大雪,冰冷徹骨,“你和顧文冰的死有什么關系?你接近顧文冰是不是就為了顧家家產(chǎn)——或者,是你那個當?shù)娜菁壹抑髯屇憬咏櫸谋?、攛掇那兩個畜牲的?!”他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近乎咆哮了。原來他如此失態(tài),也不過只是因為那個已死的顧文冰。死了還這么不省事。我低頭苦笑。“容家本部在英國,顧文冰在英國長大。他在倫敦上的大學,我恰好認識他的老師。是他的老師把他介紹給我,說顧文冰是他的得意門生。那個時候他才十七歲,我根本不知道他是顧家的人,我也從來沒有告訴過他我是容家的人。”我突然想起從前最懷念的大海,想起苦澀的海風,簡直和我先下苦澀的心情如出一轍。我隨口編了個故事。呂叔定然是不會相信一面之詞,所以我坦然地抬頭看著他,將自己的面部表情完全的暴露在他的面前。“我今天出來,去哪里、去見誰我的父親完全不知道?!蔽椅⑽⑻Я颂掳?,指向站在一旁的兩個人:“他們是我的保鏢,不信你可以問他們。”疼痛的折磨之下,我聽見自己原本就處于變聲期中的聲音越發(fā)沙啞難以入耳。呂叔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