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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她真的什么都說。連小日子來時,曹素娥讓她數(shù)九寒天洗衣服肚子疼都說了。 過了幾日,王老夫人派人來催,問為什么還不去。 顧夫人本來天氣嫌熱,不想動彈。想著母親那邊的親戚已經(jīng)見過一次了,晚些日子再去也沒什么。但是對方催得緊,她只好答應(yīng)次日就去。 她讓人把綠小豆熬的湯給兩位女郎送去,順便告訴她們明天去外祖家的事情。叫她們準(zhǔn)備好衣飾。晚間帶過來給她看。 顧阿纖收到消息后,就讓瓔珞去準(zhǔn)備。 瓔珞挑出三條羅裙讓她選,“女郎清麗,穿素色裙子顯雅致?!?/br> “蓉女郎最喜素色襖裙?!北淘撇辶艘蛔?,端上加了桂花蜜的綠豆水。 顧阿纖托腮想了想,“穿那件橘色和墨綠相間的間色裙吧。” 她總覺得阿蓉比起剛認(rèn)識時,似乎哪點不一樣了。雖然嘴上念叨著自己多了個meimei多高興。但是她覺得對方并不感到高興。為了避免矛盾,還是穿艷一點的衣衫吧。 “女郎何必退讓?”侍女碧圓道,“女郎是夫人的嫡親女兒。這些日子,蓉女郎總是陰陽怪氣,可不就是因為女郎回來了,她認(rèn)為搶了她的位置......” “碧圓,”瓔珞沉下臉,“這些話能在女郎面前說嗎?” “我就是提醒女郎?!北虉A不服氣的嘟囔。誰家的女郎誰心疼,何況她們這種依靠女郎的婢女。自然是女郎越好,她們也跟著水漲船高。 顧阿纖嘆口氣,不過穿件衣裳,也有這么多的故事。 晚上吃過暮食,顧夫人看過顧阿纖的衣飾。再把目光投向顧明蓉的,眉頭一皺。 比起顧阿纖的寶石花、東珠雙釵、明月耳鐺,流云佩,顧明蓉的首飾只有一支做工不錯的金釵和一對玉珠金耳鐺。 “怎么就這么點?你的其他首飾呢?” “那些是已經(jīng)戴過的,奴婢想著明日去見老夫人,所以就挑些王家女郎沒有見過的飾物。但是,挑不出來?!辨九畽烟颐Φ馈?/br> “阿母,沒關(guān)系的,這些就已經(jīng)足夠。”顧明蓉道。 顧夫人默然,這些日子確實是忽略了阿蓉。“去把我房中那個梨木雕匣拿過來?!?/br> 匣子里是套金鑲琉璃首飾,步搖、珰、鈿、釵、簪,應(yīng)有盡有。 “你素日喜淡,這套你戴正相宜。等回來了,再給你和阿纖多做些衣衫。” 琉璃難得,十分珍貴。尤其在陽光下,晶瑩剔透格外引人注目。 顧明蓉心滿意足地?fù)е櫡蛉巳鰦?,“阿母最好了。我先替meimei謝過阿母給我們做衣裳?!?/br> 顧阿纖沒想到顧明蓉新打的首飾只有這么幾個,等離開顧夫人院落后,她追上顧明蓉,“阿姊,我那里還有許多阿母給的首飾,一會兒拿過來給你分些,咱倆一起戴好不好?” 顧明蓉有些驚詫地停下來,掃了她一眼,將夏風(fēng)吹亂的一抹發(fā)絲別在耳后,慢條斯理道,“不用了。阿母新給我了?!比缓笏菩Ψ切Φ乜粗櫚⒗w,“我只擔(dān)心,以后我少的東西,不只是這點首飾。” 顧阿纖怔了一下,看著她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去,垂下眼簾。 “阿姊在怨我搶了她的東西嗎?”她輕聲道。自從來了顧府,她一直擔(dān)心顧明蓉會對此心有芥蒂。 “女郎從未搶過任何人的東西。”碧圓正色道,“真正搶東西的是蓉女郎。這府里的庶子都沒有到夫人跟前露臉的機(jī)會。她占了那個位置十多年,心早大了。女郎要提防她。有人看見近些日子王小娘的侍女與她走得很近?!?/br> “她們本是母子,這有什么奇怪?” “女郎不知,蓉女郎一向忌諱別人在她面前提起王小娘。她也從不與那邊有什么聯(lián)系。王小娘能做到將親女送到夫人身邊一眼不見,足見心志堅定,為達(dá)目的不折手?jǐn)?。而且,”她頓了頓,“有一點本不該說,但是不說出來,女郎必然不知道她想要什么。高門的貴女最后比的是夫家。蓉女郎就是擔(dān)心女郎你奪了她的好姻緣?!?/br> 顧阿纖有些默然,她要的從來就不多,也沒想過爭什么。成為顧家嫡女,她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用沒日沒夜擔(dān)心被送出去做妾了。有了父母兄長的庇護(hù)就是最大的幸福。但是似乎高門也有高門的煩惱。 “我不想比夫家,就找個差不多的可以嗎?” “差不多的?”碧圓一臉?biāo)妓?,跟顧家差不多的,那就是,“對門的衛(wèi)家。” 衛(wèi)宴? 顧阿纖心跳錯了一拍,“不不,不要衛(wèi)家?!彼龔牟桓倚は肽欠N全建康女郎欽慕的郎君。 “我就要正常的,然后人正直一點?!?/br> 正常的,人正直?碧圓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拍手道,“那日來的陸郎君。滿建康也找不到那樣正直的人家了。” 陸湛? 嗯,人有點憨憨的,這倒沒什么。喜愛畫畫,非常正常的喜好,而且已經(jīng)闖出一定的名頭,有了銷路。千金難求證明會經(jīng)營自己,知道饑餓營銷。將來落難后可以用來養(yǎng)家。我為什么要想落難?哎,總之技多不壓身,倒是不錯的郎君。 顧阿纖舉起手,擋住直瀉而下的陽光,那些金子似斑駁的光暈,讓她覺得生活也挺有盼頭。 顧夫人的娘家是赫赫有名的世家瑯琊王氏。家中族人眾多,僅王老夫人這一房,就有五個兒子,八個女兒。如今兒孫滿堂,人丁相當(dāng)旺。 顧阿纖被領(lǐng)著一頓舅父舅母叫下來,得了大把的賞賜。表姊表兄也多,且王家相貌上佳,這一圈下來,炫目到令人記不清都叫了誰。 大家笑嘻嘻地看著她,紛紛道,“跟小姑子長得真像?!薄拔矣X得長相倒頗似祖母。”“我這meimei真真可憐,如今長到十四了,才被認(rèn)回來?!?/br> 王老夫人攥著她的手,不住地抹淚,“你阿母可憐,你也可憐,如今想來,可見老天還是厚道的。人吶,這一生若過得太順利了,也不好。你就當(dāng)把磨難已經(jīng)都過了,以后只剩福氣了?!?/br> 大家紛紛點頭稱是。 顧明蓉站在顧夫人旁邊笑得臉色僵硬。 她往日就不喜歡來王家,她不是正經(jīng)嫡女,王家眼睛都高高在上,很瞧不上她。如今正主歸來,她就像個沒用的替身,只剩下無盡的嘲笑。 顧夫人似乎感到她的不適,輕輕握住她的手。 顧明蓉這才感覺心情好點,不管怎么樣,她一定不能丟失屬于自己的東西。 因來得早,還不到吃午飯的時辰。年輕一輩干脆叫婆婦們把輕舟架出來,放到園中的人工湖上賞蓮?fù)妗?/br> “阿纖,給你?!币晃灰轮顂ao包的表兄遞過一只蓮蓬。 “我?guī)湍銊??”圓圓臉表姊忙道。 “我自己來就好?!鳖櫚⒗w很熟練地剝著蓮子。窮人家的孩子沒有零嘴,因此下蓮蓬的時候,這就是她們最好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