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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洛爾肩后的雙手,還有手腕上那緩緩地轉(zhuǎn)動著的淺藍色光環(huán)以及向著空中展開的細絲。那藍色的光環(huán)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他黑眸里重新泛起了藍色的微光。光和影在他眼底交替掠過,他怔怔地看了自己的手一會兒,突然開口。“……我難受?!?/br>繆特說,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很低,幾乎微不可聞。抱著他的元帥腳步似停頓了一下,那是極短暫的一瞬,像是根本沒停過一般。繆特聽到了特洛爾的回答。“很快就習(xí)慣了?!?/br>他聽見特洛爾這么說,那冷冷的聲線像是大海之上冰川裂開時冷徹的音調(diào),寒意令人心悸。少年沉默了下來,他沒有再說什么,閉上眼,安靜而溫順地靠在了抱著他的男人身上。他閉著眼,只是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泄露出一點疼痛的痕跡。…………繆特并沒有撒謊。他很難受,不管是身體還是情緒上。身體在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虛弱,空蕩蕩的軀殼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那個他只能躺在病床上看著天空的時光。特洛爾將他放在大廳里的沙發(fā)上之后就離開了,不知道去做什么。他閉著眼在沙發(fā)上休息了一會兒,起身想要試一試,可是,才走了三四步,膝蓋就是一軟讓他再一次跪伏在了地上。只是幾步路,就給了身體極大的負荷,讓他使不出一點力氣??娞毓蜃诘厣霞贝俚卮⒅~頭已是汗水滲出來,將幾縷額發(fā)貼在額頭上,讓他看起來極為狼狽。他閉上眼,房間里靜得可怕。像是又回到了當(dāng)初,那個時候,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一到晚上,他總是一個人躺在那個靜得可怕的病房里。沉穩(wěn)的腳步聲打破了寂靜,來人走到他身前,身體騰空而起,他被人抱起,重新放回了沙發(fā)上。他的呼吸還有些急促,睜開眼看那人。那個男人屈膝半蹲在沙發(fā)前,伸手撥開他額前被汗?jié)竦暮诎l(fā)。“你身體不好,要乖一點?!?/br>狹長鳳眸凝視著他,目光柔和到了極點,特洛爾的聲音聽起來是滿滿的寵溺。可是偏生就是這柔和的目光和寵溺的口吻,讓還在低低喘息的少年莫名地覺得渾身發(fā)寒。下一秒,特洛爾起身,坐在他身邊。一只手從身后伸來,將他整個人環(huán)住。他的身體虛軟得厲害,只能軟軟地倚在元帥的胸口,那摟著他的手臂太用力,勒得有些難受,他仰頭看去。一手圈著他的元帥也低頭在看著他,墨藍的眸子里仿佛有著數(shù)不盡的星光,那星光中映著他此刻似茫然又似難受的臉。“別怕。”特洛爾垂眼看著他說,摟著他的手臂稍微放松了一分,那目光仍舊是柔和的,細細密密地纏繞上來,像是悄無聲息就從夜色里纏上來的巨蟒,柔軟的身體緩緩地絞緊,直至被絞住的人窒息而亡。“你病了?!?/br>冷色的薄唇唇角一揚,男人似乎輕輕地笑了一下。俊美容顏,雪膚星眸,眉目如畫,那一笑更像是讓世間萬物都褪了色。偏生卻是讓繆特身上寒意更甚。……病了,就得養(yǎng)病。養(yǎng)病,就要安安靜靜地待在屋子里。少年只覺得身體冷得厲害,本就因為身體不適而少了點血色的臉又白了幾分。他仰著頭和那個男人對視,唇抿緊著。特洛爾低頭看他,細長的睫毛垂下來,在雪白的肌膚上落下深深的影子,被細密睫毛遮掩了大半的眸里的星光仍舊是亮得可怕,仿佛在黑夜之中的利刃,那雪白劍刃映著冷冷月光,美得驚人,卻也危險得驚人。繆特低頭,避開特洛爾的目光,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亂糟糟的,攪成一團亂麻。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腦子里亂,心里也亂,他想了很多,可又等于什么都沒想。他就這樣亂七八糟地想著,半晌也沒有吭聲。元帥似乎并不在意他說不說話,只是這么摟著他,用下巴輕輕蹭著他的頭發(fā),手一下一下地揉著他的耳朵或是耳后的發(fā)。然后,嘀的一聲,數(shù)個發(fā)著光的虛擬光幕浮現(xiàn)在空中,就在特洛爾的身前??娞叵乱庾R看了一眼,只見那最大的光幕離得遠些,幾乎占據(jù)了半個房間,將那半個房間變成了一個立體的星圖,可以看見其中不同顏色的光點在星圖中閃動。而小一些的幾個光幕就在元帥身前,伸手可及的地方,有的是影像,有的是跳動的數(shù)據(jù)。房間里很安靜,只有那數(shù)個光幕在閃動著,元帥的手指看似隨意地在眼前的光幕上撥動著,他的手指每動一次,那最大的星圖投影就跟著閃動一下,其中不同顏色的光點也緊跟著變動。繆特看了一會兒,突然明白了,頓時胸口一緊。元帥在遠程指揮戰(zhàn)場。這一次戰(zhàn)爭特洛爾本該親赴戰(zhàn)場的,他也這樣認為,這才選擇在這個時候離開,沒想到……房間里依然很安靜,特洛爾一句話都沒說,只是隨著他手指的敲擊,空氣里不斷有淺淺的光痕閃動。雖然在遙遠的地方是一場殘酷的戰(zhàn)爭,但是他的神色卻顯得很是輕描淡寫,手指在光幕上掠過的姿態(tài)就仿佛在游戲機上玩著一場戰(zhàn)爭的游戲一般,一直都只是用著一只右手調(diào)配指揮那些光幕上的艦隊。他的左手始終緊緊地摟著懷中的少年,手指扣緊了少年的肩,偶爾抬起來,輕輕揉一下少年的臉頰或者耳尖。繆特看一眼特洛爾的側(cè)臉,男人看著前方,側(cè)頰冷冷清清的,狹長眼角上挑著凌厲的弧度,抿著的唇薄如刀鋒,冷得看不出任何情緒。不到一個小時,‘游戲’結(jié)束。立體星圖上的光點只剩下一種顏色,而小型光幕上跳動的數(shù)據(jù)也開始變慢,幾乎要停止。特洛爾前一刻還在飛快地滑動和敲擊的手指也已經(jīng)收了回來,再沒什么動靜,只是神色淡淡地看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那場戰(zhàn)爭的立體投影星圖。“我渴了。”蜷縮在他懷中的少年突然開口說。那聲音不大,有些沙啞。特洛爾的目光從緩緩消失的星圖上移開,低下眼,目光落在懷中的人身上,繆特沒有抬頭,他只能看到少年的頭頂,淺黑色的發(fā)里的一點發(fā)旋兒。這一個小時里,少年都很安靜而又溫順地依偎在他懷中,沒有絲毫掙扎——不過他也心知肚明,這孩子現(xiàn)在的狀況恐怕連動一動手指都難,更別說什么掙扎。他隨意揮了下手,一個橢圓形的白色金屬盤自動飛過來,端著一杯水。特洛爾拿起那杯水,送到懷中人的嘴邊。繆特低著頭,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后順從地張唇,于是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