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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點!”張教官狠狠拽住林文溪,一路披荊斬棘地,很快到河邊。才到河岸,空中渾厚的氣流聲嘶鳴,一架直升飛機快速掠過,張教官仰望著機窗,那里透出了黃色的微光,他搖搖頭,悵然嘆息。第29章(不要捅那里)張東嚴訓林文溪看看表,已是凌晨三點,林文溪忙整頓帳篷,打算休息,張東已經遠遠走進林子里,敏捷的身形上竄,很快爬到一棵生了多個叉的樹上,背包往樹枝密的地方靠上,側身躺著,竟似睡著了。張東微瞇雙眼,遠遠望著林文溪支好手電,那手電的光束射向緩緩流淌的大河,河里的粼光又映在他臉上,整個夜晚因他沉靜的面龐,變得更沉默。只見林文溪捏了捏帳篷,又望望自己,顯然是在猶豫什么。張東笑了笑,翻身一躍而起,爬到附近的樹枝上,雙手翻飛,很快把樹枝繞出一個小巢,頭枕在巢里,身子用兩根藤條綁緊。樹枝隨著自己身體載重而晃悠,天然的按摩,他不禁伸個懶腰,又斜眼看看林文溪。果然,那小子畢竟孩子心性,巴巴跑到樹下等著,卻不說話。張東感覺有些異樣,竟猜不出這家伙在想些什么。“張教官?”林文溪聲若細蚊,張東無動于衷。“張教官?!绷治南舐暳诵匀簧ひ艏毮?,張東依舊不滿意。然后沒聲了。張東背朝著地面,看不到林文溪,忽然感覺脖子上癢乎乎地,忍不住想翻一個身,卻被藤條綁緊。隨后咯吱窩附近又被什么捅了一下,接著是腰部,然后往下……他忍不住夾緊了臀部,果然!士可殺不可辱!!“林文溪,你在做什么?不要捅我屁股!”張東殺豬般吼出來。“哦……”林文溪說著,摸索著,手中的棍子又朝上移動,將張東的背部戳了那么幾下。“你還來!你……”張東解開藤條,翻身單手抓住樹干末梢,順著樹干輕輕躍下來,滿臉怒容。“你只說不讓捅你屁股……”林文溪訕訕說。“要喊我,就大聲點!”張教官厲聲說。林文溪似乎被嚇住了,蠕動嘴唇,并未發(fā)聲。“你軍訓排長喊口號是這么喊的嗎!”“不是!”林文溪立即站立挺直,大聲說。“立正!”林文溪標準立正。“稍息!”林文溪照做。“向后轉!”轉了。“齊步走!”林文溪面朝河流,正步前行,走著走著,步子就慢了下來,眼前的河水漲得幾乎與河岸相平,三十余米的寬的河面,平鋪開來,河上偶爾幾個漩渦翻滾而下。整條河在黑夜掩映中沉郁而無聲,緩緩流動,卻令人在血脈中都能感受到磅礴的力量。林文溪知道自己倘或掉下去,就算有張東在,想必生死無倚。更近了,林文溪有些著急,步子慢了下來。“立正,向后轉!”張東大聲喊,林文溪猛然立定,轉身,河里的水汽沖得背后涼颼颼的,耳邊似乎還能聽見流水沖擊河床的憤怒嘶吼。“喊我什么?”張東大聲問,黑夜里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張教官!”林文溪大聲回答。“喊我做什么?”“想……”林文溪支吾。“向后轉!”張東厲聲喊:“齊步走!”林文溪轉身,跨出一步,又跨出一步,離暗流洶涌的河水不過一米多遠,三步以內,自己算是要交代在這里了,他身子微微戰(zhàn)栗。“向后轉!”張東這才讓林文溪停下。林文溪站在風中,微微戰(zhàn)栗。“喊我做什么?”“報告教官!也想睡樹上!”“為什么要睡樹上!”“……”林文溪支吾。“向后轉!”張東清冷的聲音在夜晚中如利刃刺入林文溪心口。他知道張東不可能要自己的命,卻令自己處于如此危險的境地,可是只要自己不服從命令,只要自己離開,無非就被扣個幾分而已。但是,不知是那語氣帶了征服一切的魄力,還是想起張東嚴厲的冷眉,清咧的唇角,自己竟是忍不住要服從他的一切命令,一切指揮。林文溪再次向后轉,大聲回答:“因為好玩!”“解散!”張東的命令如同一股無形的力量,解開束縛在身上的咒語,林文溪向前跌撞跑了幾步,勉力走到樹下,雙腿還在不住顫抖。張動靈活地爬上樹,綁了幾根藤條,順著藤條滑下,將林文溪抱著托起。林文溪沿著藤條,手腳并用,夾緊朝上,胳膊被勒得生疼,張教官自顧爬上樹,也不理會他,悠哉等著聽咕咚的一聲,和接下來的一聲慘嚎。林文溪好不容易爬上樹來,趴在樹干休息半天喘不過氣。張東很意外凝視著他,仿佛又見到大閱兵時那個仰起頭,神情堅定地主動要求去隊列外練習給所有人看的少年?,F在這精神態(tài)勢,比睡在床上一整天,可讓人欣慰多了。張東手把手教會林文溪搭好“鳥巢”,可以安放頭部,又教會他如何將自己縛緊,打活結,手指必須及時捏住活結,一旦有任何危險,必須及時拉開。半晌后,東方已露出魚肚白,林文溪調好鬧鐘,身子朝后沉下去,樹枝搖擺間,竟感覺十分愜意。閉眼,睜眼,似乎才一秒的瞬間,林文溪的鬧鐘響起。晨曦祥和,薄霧冥冥,遠處的山水像染墨一般肆意揮毫在天邊,山巔的樹林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偶爾一只飛鳥從隱水河鳧水而過,碧藍的水面上泛出一絲漣漪,就像大河臉上的微笑。林文溪看得心動,伸個懶腰,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氣,渾身舒暢無比,盡管現在指針才指向五點半,他才睡了1個多小時。林文溪看著身邊單膝屈起,平躺的張教官,就連睡覺全身都處于戒備狀態(tài),眉頭微微皺起,似乎鬧鐘已經將他驚醒,然而他并未睜開眼睛。他應該只是另一座城市的陸軍警備學院的精英生吧,年紀似乎也不過二十三四歲,他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呢?趙淵說鄭凱所在的綠野軍校訓練非常之嚴酷,才練就鄭凱非凡的身手,這張東似乎還沒有怎么露出真本事吧。一向嚴肅的張東眉眼輕輕舒展,不是從前總是板著,林文溪微微一笑,輕輕解開活結,想起之前張東單手握著樹枝,從樹上滑下來,十分瀟灑帥氣,就像高臺跳水,跳水運動員姿勢十分優(yōu)美地朝下一跳,全場驚艷,也像模像樣地模仿之,十分自信想自上而下滑落。林文溪顫巍巍地站起,朝樹枝借力一跳,懸空的同時,十分慶幸自己單手抓住了樹枝,沒有直接筆直跳到地面上。腳尖尚未著地,林文溪忽然感覺樹枝已經到了彈力極限,想松手,卻一個猶豫,樹枝向上彈起,林文溪整個人浮空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