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如遭雷擊，眼淚簌簌掉落，捂著嘴巴：“安安，別這樣……我確實一點用都沒有，文溪寧愿和你說，也不愿和我說……”

“文溪只和顧曦說了，只是顧曦選擇讓我來處理。文溪本意，是不想再讓任何人知道，我們一起，尊重他，好嗎？”張安安笑著拉著舒小曼的手。舒小曼含淚恨聲離去。

林文溪出乎意料地又消失了。

趙淵氣得在寢室里跺腳，好在王襄轉(zhuǎn)述了張安安的話，趙淵才急吼吼地跑了。

在張東所在的軍校前面，趙淵終是看到那個讓他心急了一整天的人。

軍校不得隨意入內(nèi)，門衛(wèi)也不通傳。林文溪從陽光遍地，等到斜暉搖曳，身體卻總是覺得一片苦寒。

站崗的軍校學生終于不忍，將他帶進門衛(wèi)室，給了他一頓飽飯，幾番請示打聽，卻只說張東早就離開學校，目前去向不明。林文溪卻不知該走向何處，身上的錢已經(jīng)用完，不能購買回去的車票，他靜靜坐在校門口附近的花壇里，垂下頭發(fā)呆。

“不用等了，張東學長在畢業(yè)前就離開學校了！現(xiàn)在都快半年了！”門衛(wèi)忍不住說。

“你們找張東？”有個器宇軒昂的年輕人忽然走上來。門衛(wèi)馬上挺胸收腹，昂然敬禮：“廖連長！”

那廖姓連長微微點頭致意。

“是的，請問一下張東，張教官，他在哪里？”林文溪忙問。

“他不是張教官！”廖連長正色說：“16歲當兵，18歲畢業(yè)來這個軍校，成績優(yōu)異，提前結(jié)業(yè)！屢立大功！一年前，我們都可以喊他張連長，提前授了上尉！如果不出意外，再過個兩三年，他將是我們當中最年輕的少校！可是，他居然是那么齷齪的一個人，他就算再輝煌再有能耐，也抵不過他犯下的強jian罪！而且，還是一名未成年的男孩……要不是依法沒辦法公訴，他早就準備呆在牢里熬成個老頭子了?！?/br>
“那有什么證據(jù)嗎？”趙淵問。他很疑惑的是，林文溪的事，事發(fā)時，應該只有自己，文溪，張東三個人知道，如何突然這般？

“匿名寄過來的舉報信還有錄音。另外，張東自己都承認了，這不算證據(jù)？”那人冷聲一笑。

錄音，趙淵想著……也許，是張東喝醉了，和其他人說了吧，那自己便再無端倪可查了?？?，我憑什么要cao心張東的事！趙淵忽覺心口微酸。

“他犯罪的時候，也未成年，所以，就算要判，也該無罪?！绷治南f。

“你小毛孩懂得還不少嘛?！蹦侨诵χ鴨枺骸罢覐垨|做什么呀？”

“想問一下，他離開學校，去哪了。”林文溪雖十分不耐于這人的態(tài)度，依舊恭謹?shù)貑枴?/br>
“去哪？這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去找當年他尋樂子的那個小屁孩，逍遙了唄！”那人哈哈大笑。

“你不許侮辱人！”林文溪氣得面色頓時漲紅。

“可惜了一個精英，卻成了人人唾棄的敗類！我這舍友，面上無光啊！”廖連長齒冷一笑，大踏步嚴肅地走了進去。

“你！”林文溪氣得雙手捏緊拳頭，趙淵忙將他拽到一邊：“在這里惹事，瘋了吧你！”

“可他……”林文溪說。

“難道張東不是嗎？！”趙淵忽然厲聲問：“他難道不是惡心，齷齪嗎？”

“當時，你還讓他找到我，讓他拿著刀子……”林文溪冷聲說。

趙淵輕嘆一聲：“你不能因為你和我都原諒了他，而否認那連長說的事實?！?/br>
“可他當時畢竟未成年……”林文溪噙著淚說。

“文溪！我只想問，如果等到他了，你會怎么辦？”趙淵問：“你，難道想和他在一起？”

“不！他為了這樣的過去，哪次出勤不是不要性命？哪次顧惜了自己的安全？在越野拉練，對我百般開導，他所做的這一切，我怎么誠然不會忘記！如果我早知道這些，我會希望他不要去親口承認這一切，我希望他安安心心畢業(yè)，留在部隊里，為他的軍人榮耀而戰(zhàn)，成為他理想中的人！他所彌補的一切，早就……足夠了！我放下了，希望他也是，我也希望你……放下。”林文溪那倔強的目光，倏忽化作云霞的纏綿，注視著趙淵。

“你真放下了？”趙淵笑著問。

林文溪點點頭，眸子中流波婉轉(zhuǎn)。他靜靜地注視著趙淵，看著趙淵挑起的眉頭，揚起的微笑，湛然的眸子，想起那晚情濃時分，自己的芥蒂，他多希望能時光倒流，他一定不會介懷，不會抵觸，而是全身心地，接受著趙淵的狂風暴雨。

林文溪希望趙淵此刻能深深地擁抱著自己，希望趙淵也對自己說：“我不介意，我一點都不介意?！本拖衲翘焱砩?，趙淵說過的，你一點兒也不臟。他亦希望，趙淵能在此番繾綣情動時刻，安安靜靜地述說他和陳婉馨的一切。

這原本，是個極美的黃昏呵！

此間晚風沉醉夕陽，暮靄鋪地，天邊的云霞慵懶地流淌，斜暉映在林文溪的臉龐上，頓時化作一抹溫柔的靦腆，一切的一切像是和林文溪一樣，在沉默著，等待著。

林文溪有種想哭的沖動。

誰知，趙淵眨了眨眼，忽地拍著手一陣雀躍：“那今晚繼續(xù)洗干凈等著！”

“你！”林文溪頓時羞紅了臉，夕陽落入地平線，夜幕降臨，方才一番情腸，頓時化作萬般的怨念，張牙舞爪地奔趙淵打過去。

趙淵一把背起林文溪，嘴里哼哼著：“天晴朗，那花兒朵朵綻放……”

林文溪想起越野拉練時的事，惱恨地拍著趙淵的肩膀：“睚眥必報！小肚雞腸！”卻被趙淵背著一陣風般奔跑著。

當天下午，紀夫大學，教室。

“你說你難受什么呢？”陳婉馨笑著問舒小曼，她發(fā)現(xiàn)平素和張安安擠在一起的舒小曼，今天和她竟坐得十分之遠。

“沒事……”舒小曼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

“該不會是，林文溪跑去找張東了吧？”陳婉馨說。

“你怎么知道？”舒小曼不禁問。

“我家那位，這幾天對我溫柔得像只小綿羊，不就是為了讓我向駱揚打聽張東在學校的事。我家那位關心的，自然就是你家那位關心的！我家那位跑了，自然就是你家那位跑了！咱們哪，同病相憐呀?！标愅褴靶χf。

“你家，我家……我可沒這好命……”舒小曼沒好氣地說。

“平心而論，我是覺得只有你才最適合文溪呀?！标愅褴靶χf。

“文溪適合我，我卻不一定適合他，不然他也不至于什么都不和我說?！笔嫘÷H為戒備地看著陳婉馨。

“那么，你想知道嗎？”陳婉馨笑著問。

片刻，舒小曼知道張東和林文溪的一切，就像是自己從前珍藏的雪域人參，被老鼠咬了一般，又急又氣，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