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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打趣顧曦。“你別提了,婉馨姐一知道趙淵的爸爸出事了,丟了還沒喂完的紅棗湯,蹭蹭蹭就跑個沒影兒,你猜鄭凱會做什么?”顧曦撇著嘴巴問。“憂傷得不行唄?!笔嫘÷f。張安安放下書,輕輕一笑:“是滿血復(fù)活了吧?!?/br>顧曦瞪大眼睛,張口結(jié)舌:“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去世了?”陳婉馨當(dāng)時好不容易聯(lián)系上趙淵,從電話里得知事情,來不及多做收拾,提了包就跑。顧曦就見原本一直躺在床上,多日來氣息依舊奄奄的鄭凱,馬上拔掉鹽水,一躍而起,穿了病號服就跑了出去,生龍活虎得把顧曦直直嚇愣在那里了。“你說誰去世了?”張安安問。“趙淵的爸爸。”顧曦小聲說。“你怎么不早和我們說?”舒小曼緊張地問。“說了,有什么用呢?一個個回家的回家,跟著,陪著的,都亂了套,而且,很快就要放假了吧?!鳖欔卣f。三人同時黯然。嚴(yán)冬的第一場雪,將一切的紛擾靜靜埋入泥土中。宿舍樓人走樓空,傍晚的宿舍樓,空蕩昏暗的走廊讓人看不出這里曾有過歡聲笑語。林文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過道中央,伸出手,默默感受著過堂的寒風(fēng),在自己手指上絲絲纏繞。指尖處,風(fēng)轉(zhuǎn)時,那里,他曾經(jīng)哭過,那里趙淵曾經(jīng)逗著自己笑過,那里,趙淵端著熱騰騰的草莓味果汁,笑瞇瞇站在門口,那里,趙淵捧著一本書,仔細(xì)和自己講解書中的要義。不,不止這里,林文溪跑下樓,奔跑在校園中,雪花飛舞,滲入他的脖子里,他卻渾然不覺。cao場的綠茵地中,草枯炎涼,記憶泛冷,明明是仲秋的驕陽卻灑滿寒冷的星光,斗轉(zhuǎn)星移處,有人無奈冒著烈日代替自己受罰,有人在漫天黃沙里自作聰明地要陪著自己跑進軍體拳方隊,那些明媚著的日子里,那些夜夜嘹亮動著寒川的歌聲,俱往矣,都化作雪下的污淖,再也看不見星漢滿天時,指著星河說是一輩子兄弟的少年。“文溪,你終于回來了?!庇腥嗽谏砗笳f話,在空曠的cao場中,聲音顯得十分大。林文溪倉皇轉(zhuǎn)身,見到顧曦,且悲且喜:“你怎么還沒回家?不是早就放假了嗎?”“我在等你回呀?!鳖欔赜挠牡匾痪洌菤獬杀?。“安安說,你會回來一趟的,冬天這么冷,你們的冬衣都在宿舍,你就算不幫自己拿衣服,也會幫趙淵,對不對?”林文溪正是回學(xué)校幫趙淵拿冬衣的。他在鄉(xiāng)下找到趙淵時,趙淵正在老家?guī)兔ψ瞿甑椎霓r(nóng)活,在零下四五度的冬天里,沒有暖氣,沒有空調(diào),趙淵僅僅只穿了一件外套,一件內(nèi)衣。“這孩子有點傻了?!蓖醮竺绮蛔「锌谖輧?nèi)角落,鄉(xiāng)下農(nóng)人用來取暖的灶子旁,和林文溪一起寒暄。這家農(nóng)院里,并沒有適合趙淵身材尺寸的衣物,只有一件王大苗穿舊的仿制軍大衣,趙淵亦不肯披在身上。“睡柴房也不肯睡屋里,這么折騰自己,萬一出個好歹,我怎么對得起我姐夫!”劉蘭花有些欲哭無淚,就連她,也沒法再讓趙淵聽話了。趙淵每天都很忙,幫劉蘭花做一切家務(wù)活,農(nóng)活,每天非要累至精疲力竭為止,林文溪和他一起睡在拆房,那是冰窖般的兩天,沒有任何話,沒有任何表情。林文溪知道,趙淵成了孤兒。“只有他自己能治好他自己吧?!鳖欔卣f:“這場雪,不知道能下多久呢。”“心里下的雪,是要靠鮮血,才能融化吧?!绷治南f著。雪越下越大,雪忽然下大了,模糊了兩人的身影,就像講故事的書本靜靜地被合住,書本扉頁,滿滿地都是梧桐落葉,漸漸地堆成墳堆。兩人天明想各自啟程,卻見整個世界都是銀裝素裹,連綿一片,原本參差不齊的學(xué)校里的林木,成了一片連綿起伏的銀白色草原。顧曦興奮地沖向雪地,學(xué)校從未如此安靜過,這只有兩人的世界里,他感覺自己就像長了一雙翅膀,可以任意馳騁,飛翔。“小朋友,眼看著,大雪封山了?!绷治南獞n心忡忡地看著還在緩緩凋零的雪花。顧曦并不相信,兩人抱著一絲希望來到客運站,果真,所有客車全部停止運營。林文溪和顧曦擠在一個被窩里,看著網(wǎng)上的新聞,才知道南方雪災(zāi),數(shù)十萬人堵在南方最繁華城市的火車站,不知歸期。華中重省的九條高速公路全部封閉,各機場航班延誤,停飛,經(jīng)濟損失慘重。雪災(zāi)如此嚴(yán)重,父親又不知道該去那所學(xué)校探訪了,那母親就是一個人在家,林文溪低著頭,全然沒聽進去顧曦在旁邊感嘆著摩托車隊回鄉(xiāng)的農(nóng)民工,十分之帥氣。林文溪是負(fù)氣從家里跑出來的,當(dāng)時他指著林子偉的鼻子,哭喊著:“明明可以早點越權(quán)調(diào)用警力去保護趙銘將,非要因循守制,不越雷池半步!為什么可以讓弘軒叔叔保護我,卻為了臉面,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性命!”黃夕雅正要追著林文溪出去,林子偉呵斥一聲:“隨他!”弘軒知道,林子偉那晚冒著雷雨出去,其實便是去城里拜訪故友,哪知道,那些人的動作實在太快,就在當(dāng)夜,殺戮已起,一切已然來不及。“你說,趙淵怎樣了?”林文溪問顧曦。“估計在鏟雪呢。”顧曦說。“怎么回去呢?”林文溪似在自言自語。顧曦沉默,這雪若不停不化,路斷斷是不可能通的。“走吧,找人去。”林文溪說。“誰?”“云澈?!?/br>林文溪記得云澈有一輛摩托車,看上去還滿酷炫,也記得云澈今年并不打算回家過年,他將朱紫萍的父母接回小城來。“很久沒來了哇,文溪弟弟?!痹瞥河H熱地挽著林文溪的肩膀:“還有可愛的顧曦!”林文溪和顧曦只略坐了坐,寒暄片刻,便一起出來了,出門時,推著云澈的摩托車。“澈啊,文溪這孩子,不像是會開摩托車的呀。你問了沒?。俊敝熳掀荚诶镂莶环判牡貑?。“哎喲,我忘了,油也沒加滿!”云澈說著,追了出去,琴行外哪還有林文溪的人影兒。第130章(趙淵……)凜凜風(fēng)雪夜歸人城郊雪地。“文溪,我覺得這樣的摔法,摔死了也只能是客死異鄉(xiāng)?。 鳖欔嘏吭诘厣?,有些動彈不得。這已經(jīng)是他第六次還是第七次和林文溪一起天旋地轉(zhuǎn)地倒在雪地中了。“你自己要賴著跟過來,我有什么辦法?!绷治南?,說。“我以為你好歹跟趙淵學(xué)了點把式!”顧曦不滿地說,一邊拍打著沉重的背包上的雪沫兒。“噢,他那次崴了腿,其實就是我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