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東已經(jīng)死亡。

“你們憑什么認定張東已經(jīng)死了！”陳淵曦忍不住大聲咆哮。

“您……老人家先安靜……這些事，本來是不能外傳的，因為你身份特殊……”長官嚇得拿紙巾擦汗，讓人去拿一樣物事。

“殺害張東的，驗明身份是一個叫弘軒的，弘軒，你肯定知道是誰。”那長官說著，遞過一個錄音：“那弘軒算是敢作敢當，把全過程都錄音了，沒有留下這個疑案?！?/br>
“軒叔，你怎么能違法來救我呢？你這不是害著我沒法立功了？”

“我還要娶文溪的……喂喂，你拿槍指著我做什么？這是假的吧。”

“我答應(yīng)過他，要陪他360年！”

“不可能！”

砰的一聲槍響，陳淵曦不禁猛地一哆嗦，錄音器隨著證據(jù)袋一起跌落在地。

陳淵曦痛苦地抓著腦袋，厲聲問：“尸體呢？”

“弘軒自殺之后，我們找到這個錄音器，很快就找到沼澤，尸體被挖出來，尸檢，后腦中一槍，當場斃命。弘軒的槍法命中，你也比我更清楚?！蹦侨苏f：“現(xiàn)場還發(fā)現(xiàn)一部分死者的遺物，鑒于是你送的，張東的父母沒有拿走，我們呢，也沒處理?！闭f著，他拿出一枚黃金戒指。陳淵曦一眼便認出來，那是其中之一。

“還有另一個呢？被私吞了嗎？”陳淵曦的眼淚奪眶而出，腫著眼睛厲聲問。

“現(xiàn)場只找到一個，都登記在案，你可以去核對。還有，這個?！?/br>
長官遞過另一個封袋，上面只有一張照片，東川一夢，一夢經(jīng)年。

你，真地很能藏，張東……

“骨灰……埋在哪了？通知親屬了嗎？”陳淵曦哽咽著問。

“骨灰自然是親屬領(lǐng)回去的，他們和監(jiān)獄簽訂了保密協(xié)議，接受了補償，同意不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長官說。

“那你怎敢告訴我？你怎敢告訴我！”陳淵曦的眼淚，滴滴地落在那長官的手背。

“你是林子偉的兒子，兇手弘軒，是你們林家的世交，你爸爸的終身保鏢，死者張東，是你說的……嗯……未婚夫……這保密協(xié)議……肯定沒法和你簽，但是我認為，小兄弟，你還是有有知情權(quán)的……我……是本著好心……你別外傳……”長官被陳淵曦猙獰的面孔嚇得不淺，仿佛此刻被陳淵曦拿手槍指著一般。

“所以，你們就騙我，說他被禁止探訪，那我問你，他幾年以后到出獄時間，你怎么和我解釋？”陳淵曦怒氣沖沖地問。

“在監(jiān)獄里，因打架斗毆死亡的事件，其實是很多的，我們管那個，叫暴斃?！遍L官說。

陳淵曦拂袖而去。

第228章（為何再未夢見你）魂魄依稀入夢來

沼澤地上，已然新圈起地基，再不多時，這里便要矗立起一座座民居。

陳淵曦來到那里，靜靜地坐下，想象著那樣的夜晚，張東是如何倒在弘軒的槍口下。

陳淵曦怎么都無法理解，弘軒為何臨死前，還要對張東下這樣的狠手，他想著想著，忽然就想透徹了，就因為他不該愛我，就因為他愛我，就是一個要讓他付出生命的過錯。

如果我是個女孩子，也許弘軒劫持他出來，就是為了成全我們吧。

可他繼而陷入更深的迷惘中。

張東為何傻得寧可選擇去死！何以不選擇答應(yīng)弘軒叔叔，事急從權(quán)，以后總該有法子！跟著自己學了兩年多，耿直得不至于比鄭凱還鄭凱！

陳淵曦凄厲而發(fā)狂地笑著，他躺在那塊地基外的砂石中笑著，他強迫著自己入睡，他希望張東能托夢給他。

他的確夢見了張東。

夢見的，是十幾年前的那個深夜，夢見的，是張東嚴令：“立正！稍息！”是他在前面猛然滑了一跤，隨后轉(zhuǎn)頭拍下的照片。

夢見他手執(zhí)匕首：“我的命是你的?！?/br>
夢見他義正言辭地拍著胸口：“我姓張，囂張的張！”

夢見弘軒黑洞洞的槍口下，張東的微微一笑，繼而轉(zhuǎn)過身去，從此一切，成了幻影。

魂魄依稀入夢來，誰是你的小軒窗，誰又正在梳妝？

若不然，為何從此一夢之后，我再也沒有夢見過你？

“文溪，我覺得張教官，他是絕望了吧?！鳖欔卣f。

“為什么會絕望，為什么？”

“文溪，你真地，愛過他嗎？你想和他在一起，到底是給他努力減刑的希望，還是你真地，愛過那個人?！鳖欔貑枴?/br>
陳淵曦搖了搖頭。

“你不知道？文溪，那我問你，你愛趙淵嗎？不用回答，我就知道?？蓪τ趶垨|，你居然會說你不知道，文溪，我和你這么多年不見，我卻也，有些看不懂你了……”顧曦說著，忽然放棄地，妥協(xié)地一笑。

是絕望嗎？是以為這樣，就可以走得無聲無息地嗎？

“如果有下輩子，我相信你和他還能再見的，到時候，你是做男人，還是做女人？”顧曦只得安慰地說。

“寧可魂飛混沌里，不向蒼天問來生！這輩子夠苦了，要下輩做什么！”陳淵曦漠然地說。

“如果我能決定自己的命運，我他媽地一定不會讓上帝把我送到這個人間！”陳淵曦痛苦地錘著腦袋。

“我還是希望，看看自己有怎樣的命運，再決定自己如何死去?！鳖欔卣咳灰恍Γ骸跋Ｍ?，下輩子鄭凱還是鄭凱，婉馨沒有愛上別人，希望我，是他的生死兄弟，就夠了?！?/br>
陳淵曦擁抱著顧曦，他知道，顧曦是幸福著的，所以顧曦充滿了希望，他真切地位顧曦感到開心，可自己的這一切，從童話變成了笑話。

陳淵曦坐在市區(qū)最高樓的邊緣，極目望著南方，誰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這一坐，就坐到了傍晚，夕陽把一切都熏染得柔和，就算那些鋼筋水泥和堅硬的建筑外形，都莫名溫馨起來。又一天的夜晚，又一天的過去，陳淵曦摸摸身上，兩包煙不覺已經(jīng)被抽完。直到自己被一人從后面莫名地抱住，嚇得自己一個沒坐穩(wěn)，雙腳懸空差點就要體驗自由落體，見閻王去了。

好在那人死死抱住了他，他扭頭一看，是個面目剛毅，很帥氣的消防員，年紀比自己小多了。

當然，被兵哥哥抱著是很舒服的事，所以陳淵曦倒也不反抗，還把頭靠在消防員肩膀，雙手摟住他挺拔的腰身，結(jié)結(jié)實實占了一次便宜。他很快又被押送到救護車上，隨后他才明白，原來他被當成自殺未遂者了。

上救護車前，面對不明真相群眾噼里啪啦的閃光的手機，陳淵曦苦笑不已。

盡管陳淵曦反復(fù)解釋過自己只是爬上樓去吹吹風，絕無輕生念頭，他還是被以擾亂公共治安給罰款，并且被心理醫(yī)生耐心勸解。自然，少不了的是上了小城報紙的某一個板塊，上寫“前書記兒子欲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