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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衣,胳膊到胸口,處處都是醒目的鞭痕,有些鞭痕已經(jīng)拖著殷紅的血跡。張東咬著牙齒,一聲不吭。那天看到張東,便是他被逼想下手的時候吧……他看到我,才跑的吧……他勉強看到了第三段。這應(yīng)該是一段監(jiān)控視頻,醫(yī)院,趙銘將,我的老天!陳淵曦的雙手忍不住急遽顫抖起來,那時候,趙銘將還活著,還很安靜地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中。趙銘將,趙淵的父親,為什么墨謙會有這段監(jiān)控?陳淵曦不由想起那時候省城警方怎么都無法找到病床里的監(jiān)控記錄,那是作為保外就醫(yī)的重犯的隱形待遇,絕少人知道此事。也意味著,趙淵照顧他父親的種種,鄭子恒照顧趙銘將的種種,墨謙應(yīng)該都會有!陳淵曦輕輕嘆口氣,仔細看著監(jiān)控視頻,趙銘將安靜地躺著,什么都不知道,不知情地躺著,他也許還在想著什么時候病情徹底得到控制,還能和趙淵共享父子天倫之樂,也許他還心念著將自己失蹤的妻子找回。可一切都來不及了,一個蒙面黑影闖進來,陳淵曦知道,這個視頻,就是趙銘將逝世前最后一個晚上發(fā)生的一切。鄭子恒不知為何,睡著了。門縫打開。一雙手,忽然從門縫里伸出來,緊接著,一個彈弓準確地將那根已經(jīng)被提前擰松弛了的紅色管子打落。那雙手伸了出去,門,輕輕掩蓋。可那雙手,分明不是張東!張東體型魁偉高大,一雙手掌也是寬闊得很??赡亲飷旱囊浑p手,分明瘦骨嶙峋……過了很久,陳淵曦看見病房再次被推開,他看出來,這個戴帽子的,才是張東,張東在病床里徘徊猶豫了許久,去試探趙銘將的鼻息,手把他的脈搏,忽然原地跪下,朝趙銘將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張東又檢查報警器,原地愣了一會,將報警器的電線接好,再次向趙銘將鞠躬,匆匆離去。不一會,報警器轟然作響,值班護士匆忙進去……兩行眼淚從陳淵曦眼中滑落,對于這個男人,他已經(jīng)無話可說,一切言語在此刻都過于蒼白。陳淵曦哽咽著,靠著墻,渾身發(fā)冷。他在淚眼中似乎看到那個被張東帶入天堂的金戒指,戒指在燈光中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刺得他心中隱隱作痛,痛到麻木,接著痛。張東竟然,未曾給自己留下任何承載記憶的禮物。他從不會記得誰的生日,他從不記得特殊的節(jié)日,他更像是充滿人情世故的人間以外的人,偶然出現(xiàn)在這世間,旋即離去……“他這一輩子,若是為了初中時的那個夜晚贖罪,早就已經(jīng)贖清,這輩子不是他欠我的,是我欠了他。”陳淵曦后來對顧曦哭訴著,不能自己。“張東……”陳淵曦不知呢喃了他的名字多少次,似乎覺得睡著了,似乎又覺得未曾入睡。趙淵,必須得知道這一切。墨謙臨死時將這個發(fā)給自己,恐怕是不清楚張東已經(jīng)去世了吧,他想臨死前,再幫張東洗刷罪名。一切,到底是太遲了。陳淵曦并不知趙淵在G城的住所,不過問個地址,寄個快件,并非什么難事。只是對于接聽電話的舒小曼來說,似是十分痛苦。“你……想做什么。”舒小曼問,繼而劇烈地咳嗽著。“哦,問個地址,寄點東西給趙淵?!标悳Y曦說。“地址……你要過來做什么?”舒小曼緊張地問,隨后將電話掛斷。那就不寄吧,自己留著也好。不出半小時,舒小曼卻自己打電話過來了,說不上幾句話,便只是一個勁地哭。陳淵曦待她哭完了,問:“還有什么話說?”那邊是長久的沉默。陳淵曦再無耐心,他回住處,預(yù)備收拾自己的東西。陳淵曦將一切打點好,看看又過去了好長時間,于盛夏之末,提著厚厚的旅行箱出門。他招了輛專車,直抵達小城機場。他走進了機場,過安檢時,竟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預(yù)定任何機票。活著,像是在做夢。墨謙之事一了,一切的一切,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覺得,是該去找到母親,將她接回故里,好生頤養(yǎng)天年,算來,母親也已經(jīng)將近六十。至于該如何去找,他目下半點概念都沒有,他又想去找云澈和朱紫萍,那個昔年夜晚,曾經(jīng)讓自己無比平靜的小倆口,他亦是無法聯(lián)系,最后一次弘顏收到他們的信,是來自拉丁美洲。陳淵曦想了好久,慘然一笑,天地如此之大,他竟爾,毫無去處了。舒小曼的電話再度來了。“我求你,文溪,你來看看我……好不好……文溪!”舒小曼大聲喊著。陳淵曦不禁微微動容。“有什么事,你先說?!?/br>“文溪,我只求你這么一次,你來看看我,我不知道該對誰說,我不知道??!”舒小曼似是十分絕望。陳淵曦隱隱有些擔心:“趙淵呢?”“他?我和他已經(jīng)很久沒說過話了文溪,文溪,這里好黑,我好害怕!”舒小曼只是一個勁地哭喊。去吧,反正都已經(jīng)到機場了。“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要讓趙淵知道我去過。”第231章人生若只如初見舒小曼家。趙淵出差去了。陳淵曦抵達時,舒小曼已經(jīng)平靜下來,可她幾乎深陷得恐怖的眼窩,黯淡粗糙的皮膚,松松垮垮地,像一層皺褶的樹皮貼在臉上,兩鬢的白發(fā),絲絲可見,這讓陳淵曦暗暗心驚。“小曼,你生病了?”陳淵曦問。“大概,快好了吧?!笔嫘÷鼏≈ぷ诱f。“你找我有什么事?”陳淵曦問。“沒事……就是想看看你……”舒小曼說。陳淵曦搖搖頭:“然后呢?”舒小曼皺著眉頭,她似乎沒想好要讓陳淵曦過來做什么,大概,她覺得就是想見面而已。陳淵曦一時無語,一年多前,舒小曼那般趾高氣揚的模樣,擲地有聲的話,讓他深深銘記。自張東離去,墨謙伏誅,原本他已經(jīng)打點好一切,甚至連鄭凱,他亦不打算見面,預(yù)備從無處出發(fā),尋無處棲息,根本不打算再過來,許是這一趟見面,又是另一番于對雙方的打攪而已。“林爸爸!”有個孩子的稚嫩童音像一記重錘,將陳淵曦的一番心思敲碎零落。一個約莫兩歲的小男孩跑出來,手中興奮地拿著一張照片。“不是……”另一個小女孩搖搖晃晃地一起跑出來。一個中老年婦女急急忙忙跑出來,一手一個,顯得十分焦急。陳淵曦忍不住,拉過這對雙胞胎細細地瞧著。小男孩和小女孩的一對妙目,和舒小曼長得極像,雖然眉毛并未全然長全,從紋路上看,是趙淵的劍眉無疑。兩對清澈的眸子,半月一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