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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已傳了太醫(yī)去,穩(wěn)妥起見還是差了個人來回話?!?/br> 夏云姒不多言,垂眸靜靜等他的反應(yīng)。 苓采女的事其實已有些時日不往他這邊回了,但凡順妃能一立應(yīng)承的便都不來擾他,眼下差人來回,怕是真有些不妥。 奈何他對苓采女實在沒什么情分可言,聽言只說了聲:“知道了。” 樊應(yīng)德亦不至于瞎發(fā)善心為苓采女多說什么,見皇帝沒有興致,就躬身退出去了。 夏云姒也未再留多久,借故要回去給寧沅做秋冬的新衣便告了退。候在殿外的鶯時忙上前扶她,她行出幾步,壓音詢問:“苓采女怎么回事?” “……好像也沒什么,只是說動了胎氣?!柄L時秀眉淺鎖,想了想又說,“于她而言倒也是尋常事了。奴婢聽說她太像一直不太穩(wěn),如今月份大了又碰上暑熱,三日里總有兩日要請?zhí)t(yī)搭脈施針?!?/br> 話雖這么說,可單看鶯時的神色,夏云姒也知她的想法大抵與自己差不多——動胎氣不稀奇,但專往皇帝跟前稟一場,可就未必那么簡單了。 果不其然,翌日晨省的時候,便見順妃眼下烏青分明,連脂粉也遮不住。 一眾嬪妃無不關(guān)切詢問,順妃勉強笑笑:“不妨事。昨日苓采女的胎不太好,本宮陪了她大半夜,是以睡得少了些。” “娘娘辛苦。”眾嬪妃頷首,儀貴姬一嘆:“苓采女這胎懷得也是不易,當(dāng)中波折不斷,難免胎像不穩(wěn)了?!?/br> 唐蘭芝聞言輕笑:“那些波折還不是她自找的?不好好安胎惹是生非,勞得昭妃娘娘與順妃娘娘都不得安生,實在是罪過。” “她到底懷著皇嗣,唐美人還是別這樣刻薄的好?!眱x貴姬淡然瞟她,略作忖度,又說,“不過當(dāng)下月份也實在大了,平安與否也就差這最后一哆嗦。臣妾多一句嘴,順妃娘娘近些日子可千萬多上些心為好,畢竟這宮里頭人多事雜……若臨到這時有那么一個兩個打錯了主意,苓采女的命是小,皇嗣性命與娘娘的前程可是大事?!?/br> 滿宮皆知她是昭妃的人,這話說出來聽似好意諫言,實則頗有等著看順妃倒霉的意味。 眾人便都不好接口,順妃更是冷冷的,端起茶盞來抿了一口:“本宮自然有數(shù)。” 說罷叮囑眾人:“話既然說到這兒了,本宮也說得明白一點,你們誰心里若在打什么算盤,最好都給本宮停下。本宮奉旨照顧苓采女這胎,便斷不會讓她出事,這些日子但凡出入本宮住處的宮人,除卻苓采女自己,旁人皆要由嬤嬤搜身。如是誰想讓宮人夾帶些什么于龍?zhí)ゲ焕臇|西進來讓嬤嬤搜著了,可別怪本宮不講情面?!?/br> 這話直截了當(dāng),不留半絲半毫的分寸。 眾嬪妃忙離席下拜,無不恭謹(jǐn)至極:“臣妾謹(jǐn)記。” 這番告誡弄得氣氛深沉,待得從殿中告退,夏云姒便聽有嬪妃在小聲慨嘆:“真是今時不同往日……臣妾進宮三年,頭兩年都沒怎么見過順妃娘娘,真想不到如今竟這樣威風(fēng)。” 與她說話的恰是儀貴姬,聽言笑笑,抬眸見夏云姒也退了出來,遙遙輕嗤:“是,這誰能想得到呢?還多虧了我們窈meimei?!?/br> 先前說話的那位猝然回身,一時多有些局促:“娘子萬安?!?/br> 夏云姒并不理她,定定地看一看儀貴姬:“皇上愛重順妃娘娘,與臣妾何干?還請貴姬娘娘詳說一二?!?/br> 儀貴姬輕笑不言,夏云姒便也無意與她多爭,搭著鶯時的手坐上步輦,徑自回玉竹軒去。 坐在步輦上以手支頤,夏云姒沉吟不語。 近些日子,她總覺得儀貴姬有些古怪,可是又說不清楚。 硬要說點什么的話,大約是她過于盛氣凌人了些? 這其實也說不上什么,她本也不是沉穩(wěn)內(nèi)斂的性子,只是在昭妃初落難時沉寂了些時日,現(xiàn)下有所恢復(fù)似乎也不足為奇。 可直覺偏就驅(qū)使著她覺得這不對勁。 一時間似有千頭萬緒涌入腦海,可細(xì)作忖度,又抓不到頭緒。 . 順妃的舒荷齋后院里,采苓懨懨地臥在床上,眼底無神,整個人都沒有生機。 門聲輕響,她也只是下意識地抬了下眼皮,下一剎卻忽而亮了眼睛,即刻扶著肚子撐坐起身。 “……你快好好躺著!”來者從發(fā)髻看是宮女模樣,衣料卻質(zhì)地講究,瞧著比采苓這有孕宮嬪也差不到哪里去。 采苓一把抓住她的手:“貴姬娘娘……貴姬娘娘怎么說?”抓得那樣緊,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唉,貴姬娘娘可真是個仁善人兒?!蹦菍m女輕輕一喟,“娘娘心疼你,也愿意幫你。只看你自己能不能狠得下心,去涉這三分險?!?/br> “我愿意!”采苓幾是嘶叫出來,壓抑的情緒可見一斑。 聲音落定,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劃過蒼白的面容,一滴滴濺在衾被的暗紋上:“山茶jiejie,求您幫我傳話。這樣任人磋磨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過了……根本沒有人將我當(dāng)人看,求貴姬娘娘庇護我,求貴姬娘娘庇護我!” “好了好了?!鄙讲栊σ鉁厝幔囊慌乃氖?,“我自會為你把話帶到。你安心養(yǎng)胎,這是最緊要的,不然若龍?zhí)ビ惺裁床畛?,只怕貴姬娘娘想抬舉你也有心無力?!?/br> 第41章 早產(chǎn) 日子一日日地過去, 今年的暑熱似乎來得十分充足,日復(fù)一日都在暴曬且不見雨水,行宮里許多樹木的葉子都被烤得打了卷兒。夜晚起風(fēng)時落下來, 腳一踩過就是一片脆響。 這樣的炎熱里, 夏云姒格外愛上了冰鎮(zhèn)葡萄。 她愛吃的那一種恰是上等的貢品, 除了皇帝與太后處, 旁人宮中都不太有?;实垡膊⑽撮_口直接賞她,只是日日都在清涼殿里備上不少, 讓她來時可以吃個痛快。 夏云姒知道他這是成心想引她日日都去,便依舊拿穩(wěn)了步調(diào), 去上三兩日就總要歇上一兩天, 讓他一嘗小別的思念。 小別勝新歡這話當(dāng)真沒錯,在她懶在玉竹軒的那一兩日里, 他總會在傍晚無事時過來看她,美其名曰拿葡萄來給她吃, 然后聽她彈一曲琵琶、或者只坐在一起說一會兒話。 如此不知不覺就到了六月末。這日夏云姒又懶在屋里歇了一整日,他臨近晌午時差人來請過,她以精神不濟推了, 他便說晚上過來與她一道用膳。 到了傍晚卻不見他來, 大抵是被朝中事務(wù)拖住了腳步, 她就喊含玉過來一同用了膳,而后又一道去外面散步消食。 正在湖邊走著, 忽聞不遠(yuǎn)處聲音嘈雜。夏云姒舉目望去, 視線穿過昏暗的夜色看見幾名宦官領(lǐng)著幾名年過半百的男子疾步而行, 不多時已瞧不見背影。 含玉蹙了蹙眉:“那幾人瞧著是太醫(yī)的模樣,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