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更好，卻被這些jian惡之徒將一切皆盡奪去?！必慅X緊咬，她的每個字里都滲著恨意，“想到這些，臣妾恐日后再難以安枕。再想昭妃在jiejie死后寵冠六宮、享盡榮華，更替jiejie不忿, 覺得一死不足以償還此債?！?/br>
    這話說來自是狠的, 想做個賢良淑德的嬪妃就不該說這樣的話?？墒乱阎链耍傄獮閖iejie多說兩句，不能讓昭妃死得那么痛快。

    他神情倒未見有異, 只又問她：“那你覺得如何為好？”

    夏云姒抬起頭：“臣妾求皇上在皎月殿中為jiejie設(shè)一靈堂, 命昭妃日日跪于靈前叩拜謝罪, 以慰jiejie在天之靈。”

    只想如此么？自然不。

    但能說給他聽的, 也只能是這么多了。

    宮里的磋磨人的法子那么多, 想讓一個背負(fù)重罪的廢妃過得不好太過容易，只要他愿意留昭妃一命即可。

    她說罷靜靜地等著，良久的沉吟之后，他上前扶了她：“你容朕想想?！?/br>
    這便已是有所松動了。加之他素來對發(fā)妻那般“深情”，此事應(yīng)是能成。

    她就不再多言其他，點一點頭：“謝皇上?！?/br>
    “你先好好養(yǎng)著身子，現(xiàn)下萬事都不及此事重要?！彼Z氣溫柔下來，她亦抿笑，復(fù)又點頭，“臣妾知道?！?/br>
    她當(dāng)然是要好好養(yǎng)身子的。為不讓他覺察她早已知道炭有問題，前陣子她都不曾好生服過藥，各樣的不適都一直拖著，沒有一日過得舒服。

    如今事情有了定論，她自然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不為別的，就是單為寧沅，她也不能讓自己給昭妃殉葬不是？

    .

    事情在第二日便有了定論，他仍是誅了昭妃九族，只留了昭妃一命，廢為庶人，且仍許她住在皎月殿中。

    這看似顧念舊情的寬宥，然旨意中寫得明明白白，道“蘇氏之罪，罄竹難書”，但“為慰皇后在天之靈，留其一命，謝罪懺悔”。

    宮中風(fēng)光一時的昭妃蘇氏，自此再不復(fù)存在了。

    旨意下來之時，眾人恰在順妃處晨省。樊應(yīng)德宣罷了圣旨，又躬身上前，告訴順妃：“皇上說蘇庶人謝罪的具體事宜由您安排，您直接交待宮正司便是?！?/br>
    順妃端坐主位，寶相莊嚴(yán)地頷首：“本宮知道了。”

    說罷就看向夏云姒：“窈姬與佳惠皇后最為親厚，便請窈姬多留一會兒，我們一同商議此事?！?/br>
    夏云姒欠身：“諾?！?/br>
    順妃便又朗聲道：“你們都先回吧?！?/br>
    眾人依禮告退，夏云姒坐到順妃近前，當(dāng)真是“相談甚歡”。

    她們都不想讓蘇氏好過，很快便定下來，蘇氏每日皆要在皇后靈前跪足四個時辰，每一旬可歇一日，由醫(yī)女好生醫(yī)治。

    “你若還有別的打算，想為皇后娘娘出口惡氣，便自己去交待吧，不必再來問本宮?！卑才磐昴切?，順妃又淡淡添了這樣一句。

    當(dāng)真是個聰明人。

    夏云姒抿笑應(yīng)諾，便也從順妃處告了退。

    這般商議也不過耽擱了小半刻，回到慶玉宮時，卻見小祿子滿面焦灼地在宮門口等她。

    夏云姒鎖眉：“怎么了？”

    “娘子。”小祿子疾步上前，“方才萬安宮來稟，說宮人一不留神的工夫，皇次子與皇長子打起來了，且還打得不清……皇上還上著朝，他們便只好先來向您回話、又去回了太后。昭儀娘娘說先替您去瞧瞧，讓您回來趕緊過去?！?/br>
    夏云姒面色一變：“知道了。”說罷也不再進慶玉宮的宮門，提步就往萬安宮去。

    萬安宮離慶玉宮原也不遠(yuǎn)，她又走得急，不過小半刻就到了宮門口。剛走進幾步，就聽到小孩子的抽噎聲。

    又聽到另一個聲音小心說：“許母妃別生氣，二弟不是故意的，只是失手罷了……”

    循聲而去，夏云姒邁過正殿的殿門，便見許昭儀端坐主位，面色鐵青。

    皇次子寧汜跪在她跟前，小小的背影抽噎得不住顫抖。寧沅則在許昭儀身側(cè)，抱著許昭儀的胳膊，一句句地為弟弟說著情。

    下一瞬，夏云姒注意到寧沅額角包著的白絹。匆匆向許昭儀福了一福，便朝寧沅招手：“寧沅，來?！?/br>
    “姨母?！睂庛渫艘谎郏芟蛩?。她仔細(xì)看了看那塊滲著血的白絹，黛眉緊鎖：“怎么回事？”

    美眸凌然掃向乳母，幾個乳母都打了個哆嗦，為首的一個跪道：“奴婢們送殿下們?nèi)孔x書，按規(guī)矩是不能守在房里的?？梢簿蛣偼顺鰜砟敲雌?，就聽皇長子哭了起來，進去一瞧……皇次子的硯臺扔在地上，皇長子臉上全是血?！?/br>
    夏云姒怒火中燒，卻不得不克制著火氣，只喝問寧汜：“怎么這樣打你哥哥！”

    “他不是我哥哥！”寧汜突然也放聲大哭，轉(zhuǎn)過頭，流著淚的眼睛里滿是憤恨，“因為他母后！我母妃被掘了墓！我沒有他這樣的哥哥，他不是我哥哥！”

    “混賬！”許昭儀怒然起身，仰首劈下，耳光清脆。

    “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佳惠皇后也是你的嫡母，你簡直忤逆不孝！”許昭儀厲斥，氣得手都在抖。

    寧汜捂住臉、咬著牙，不再說一個字，眼底的恨意卻愈發(fā)分明。

    這雙眼睛明明還透著幾分稚氣，可恰因為這份稚氣，這恨也更令人不寒而栗。

    許昭儀沒有在萬安宮中多留，看夏云姒會在這里陪著寧沅，她便徑自去了紫宸殿，打算向皇帝稟奏此事。

    經(jīng)這事一攪，兩個孩子今日便也都不急著讀書了，夏云姒就將寧沅帶回了朝露軒，好生安撫。

    她讓人做了寧沅素日喜歡的豆沙奶卷來，將他攬在懷里喂他吃。寧沅原也與她親近，偶爾便也拿起小勺，反過來喂她一口，望著她說：“姨母別生二弟的氣，父皇不會喜歡的。我也不會生二弟的氣?！?/br>
    夏云姒聽得一怔：“你不生你二弟的氣，只是因為怕你父皇不喜？”

    寧沅又吃一口奶卷，點一點頭。

    夏云姒黛眉淺蹙：“你很在意你父皇的想法么？”

    他又點一點頭：“先生說，不能因小失大。”小小的臉上浮起若有所思的神情，“先生還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夏云姒心里一栗。

    她方才只覺寧汜那樣的恨意令人害怕，現(xiàn)下卻發(fā)現(xiàn)相較于寧汜，寧沅更像深宮之中長大的孩子。

    夏云姒先前從未覺得他會有這樣的心思，當(dāng)下震驚之余，說不清這是好還是不好。

    她怔怔地望著寧沅，寧沅卻沒再多說什么，又只顧吃豆沙奶卷了，直吃得嘴角糊了一片白，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錯覺。

    .

    當(dāng)天晚上，皇次子寧汜被帶離了萬安宮。

    佳惠皇后是皇帝心頭的結(jié)，每個人都知道避著，不敢有絲毫不敬。

    寧汜縱使貴為皇子，也不該輕易觸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