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時沒什么可講究，莊妃很快也就又落了一顆：“我倒想知道，燕修容究竟有幾斤幾兩呢?！?/br>
    “不太值當(dāng)為她分心。”夏云姒淡淡嘖聲，“寧沅本就極得皇上寵愛、寧汜又格外被厭惡。要壓過寧沅去，她得本事滔天才管用了?！?/br>
    莊妃點點頭，小祿子恰好挑了簾進(jìn)來，含笑稟說：“娘娘，殿下回來了。”

    寧沅近來頭已不太暈，便已重新開始讀書了，只是仍不能像從前那樣累，每日只讀半日，晌午就回來歇著。

    夏云姒一哂：“快讓他進(jìn)來。去備碗冰鎮(zhèn)酸梅湯，但等他散一散身上的汗再端進(jìn)來給他喝。”

    小祿子告退出去，寧沅很快就進(jìn)了屋，見莊妃也在，規(guī)規(guī)矩矩一揖：“姨母、莊母妃?！?/br>
    “快坐?！毕脑奇σ豁贿h(yuǎn)處的椅子，他卻沒坐過去，反將椅子拖到了棋桌邊，看她們下棋。

    莊妃即刻揪了個葡萄塞到他口中：“吃葡萄，別說話?！?/br>
    “……”寧沅嚼著葡萄暗暗瞪她，嘴里嘟囔，“那都是兒臣小時候干的事了，兒臣早不那么煩人了?！?/br>
    兩個人相視一望，發(fā)出一陣哄笑。

    寧沅剛學(xué)棋那會兒對此頗有興趣，最愛在旁邊指手畫腳。莊妃堵他的嘴的確是因為這個，不過，那也的確是許久之前的事了。

    但他說“小時候”就很有趣，這個年紀(jì)的男孩子啊，總要變著法的跟旁人強(qiáng)調(diào)自己不是小孩子。

    夏云姒就故意打趣：“是，我們寧沅不是小孩子了。來年恰又是大選年，可以挑個姑娘了？”

    其實他明年才十二歲。

    寧沅頓時臉紅：“姨母怎么這樣，我回去讀書了！”

    說著就起身，帶著氣決絕一揖，轉(zhuǎn)身就走。

    二人樂不可支，看著他的背影目送他離開，莊妃還不忘添上一句：“一會兒過來一起用膳。”那個口吻，端的就是故意氣他。

    不過午膳時，寧沅還是過來了。他懂事，不會為幾句玩笑話鬧脾氣，倒是一上桌就注意到了那道玫瑰酥餅。

    他幾是不假思索地問夏云姒：“姨母，那道點心能賞了我么？”

    夏云姒不禁奇怪：“你吃就是了?！?/br>
    寧沅卻搖頭：“不是……我那天……”他說著神色掙扎起來，似乎難以啟齒。

    莊妃蹙眉，與夏云姒一唱一和地問了好幾句，他才重重一嘆：“我那天有本書落在尚書房沒拿回來，又急著要寫功課，在玉竹軒門口恰好碰上靜雙，就讓她跑了一趟幫我取來。結(jié)果沒想到，她竟在尚書房碰上二弟了，二弟對我……您也知道，就找了她的麻煩?！?/br>
    后來為這個，他也跟二弟發(fā)了火了，繃足了威嚴(yán)厲斥二弟不該隨便動他姨母身邊的人。

    但靜雙到底是個女孩子，二弟支使乳母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訓(xùn)到哭，她心里必定很難過。

    夏云姒好生滯了滯。

    這事她原也聽說了，但當(dāng)時心下只覺寧沅真會辦事，并沒有瞎鬧脾氣瞎打架，而是直接指出皇次子錯在何處——“不尊長輩”的錯處搬出來，可謂穩(wěn)準(zhǔn)狠。

    但眼下一聽——怎么，心里倒還記掛上靜雙了？

    她執(zhí)箸夾菜，邊用余光不住地打量他，邊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你與靜雙，很熟么？”

    第103章 六尚（雙更合一）

    寧沅想想, 坦誠道：“見過幾次，不太熟。”又疑惑問, “怎么了？”

    夏云姒對他的發(fā)問仿若未覺，給他夾了個魚丸, 又問：“你覺得她人怎么樣？”

    “……不熟啊?！睂庛鋯×藛? 皺著眉認(rèn)真想想，也只能答說, “我只知她長得好看，也讀過些書?！?/br>
    這般看來是真不太熟。

    夏云姒微微松了口氣，這才笑道：“沒什么, 姨母隨便問問。一會兒會讓人賞幾道點心給她，你放心吧。”

    寧沅便一哂，也不再多說什么，安安心心地用起了膳。用完膳他便回了房，夏云姒倒沒誆他, 真讓人備了幾道小宮女大多愛吃的點心給靜雙送去, 只是還專門傳素晨來了一趟。

    素晨自隨她進(jìn)宮后便奉命教靜雙讀書與琴棋書畫, 她對小孩子頗有耐心，靜雙能學(xué)出樣子都多虧了她。

    為這個，夏云姒也已給她尋了一門好親事, 待得靜雙露了臉?biāo)憧晒Τ缮硗恕⒑煤锰幖蕖?/br>
    但前提是靜雙不能白教。

    夏云姒便直截了當(dāng)?shù)馗嬖V她：“靜雙慢慢大了, 不可能日日拘在房里, 總要出來走動, 這不打緊。但你多加注意著些, 莫讓她與皇長子多見面?！?/br>
    素晨在她面前躬身而立，聽言一滯：“皇長子……”說著恍悟，抬眸看看夏云姒，“娘娘是怕……”

    夏云姒頷首，悠然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濃郁的熱茶：“皇長子今年周歲十二，靜雙也已十歲了。這個年紀(jì)說小還小，但有時情竇初開也就是一瞬的事，別節(jié)外生枝?！?/br>
    素晨忙一福：“諾，是奴婢疏忽了，只還拿她當(dāng)小孩子看。娘娘放心，奴婢日后必定多注意些?！?/br>
    夏云姒淡淡地嗯了聲，就不再多說此事，只又提及來年可挑個人教靜雙習(xí)舞了，可先在舞姬之中物色個合適的老師。

    交待妥當(dāng)，素晨就告了退。夏云姒側(cè)倚在羅漢榻上盤算心思，直盤算得發(fā)出一聲連自己也辨不清意味的笑。

    她的算盤打得……真是好遠(yuǎn)，遠(yuǎn)到讓她自己偶爾回想起來，都禁不住一陣慨嘆。

    可這算盤她不能不打，早在決定進(jìn)宮那一刻她的一根根心弦便都繃緊了，每一刻都有個聲音在心中低語，一次次地提醒她，她必須走到最后。

    如此，她如何能不時時刻刻想著這些？

    所以她才會在看到靜雙的時候眼睛一亮——靜雙那時只有四歲，又穿著低位小宮女的粗布衣裳，還挨著打，哭得滿臉淚痕。

    即便如此，她的美貌在一眾小宮女里仍十分出挑。宛如明月掛在天邊，縹緲的云煙遮不住那份光彩。

    這樣的美人胚子即便在宮中也是不多得的，夏云姒當(dāng)時就拿了主意，就這么將她帶了出去。

    如今一轉(zhuǎn)眼倒也過去了六年。依著本朝律例，女子十五歲及笄，但十三歲就可嫁人，這么算來不論十三還是十五，靜雙派上用場的時候應(yīng)該也不遠(yuǎn)了。

    那個時候……夏云姒該是二十五或者二十七歲。

    這個年紀(jì)，放在每三年都要添進(jìn)一茬新人的宮里，已經(jīng)不年輕了。

    許多宮妃從二十三四便會有所緊張，開始物色年輕的宮女代為侍駕。宮里不就是這樣？誰都想得寵，等到自己年老色衰不能得寵之時，身邊有人能替自己得寵，那也算一回事。

    她相信靜雙不會讓她失望，因為幾載下來，靜雙不僅如料出落得愈發(fā)嬌美，琴棋書畫更學(xué)得盡心，性子也溫柔。

    這樣的人送到面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