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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得罪不起。是以要除張昌,他得想個別的主意,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人沒了最好,不能讓皇長子覺得他在和他對著干。 怎么辦呢…… 樊應(yīng)德手里的核桃又盤了兩圈,停一停,再接著轉(zhuǎn)悠,摸出一聲又一聲的低沉聲響。 . 元月初三,寧沅在向父皇問過安后,如舊在離紫宸殿不遠(yuǎn)的宮道上見到了張昌。 帶著幾分被父皇器重的得意,他意氣風(fēng)發(fā)地告訴張昌他想明白了,不愿再等了。儲位乃是他囊中之物,他不能讓六弟擋了他的道。 張昌自是高興,寧沅直截了當(dāng)?shù)赜謫査骸芭糜脝??還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 “不急,不急。”張昌被他的心急惹得笑了,“下奴那兒有好使的東西,殿下等一等,下奴今晚輪值之后拿給殿下,咱還在太液池邊那老地方見?!?/br> 寧沅點(diǎn)頭,端端正正地向他一揖,頗有感激之色:“多謝公公多番相助?!?/br> . 元月初四清晨,寧沅有一次走進(jìn)了紫宸殿。 “父皇?!彼蚧实垡灰?,皇帝抬眸看他,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左右一蕩,“兒臣有話同父皇說。” 皇帝頷首,吩咐宮人:“都退下?!?/br> 元月初四傍晚,宸妃的尖叫響徹延芳殿:“——寧沂!” 第123章 待發(fā) 偌大的皇宮轟然震動, 嬪妃們不知出了什么事, 只隱約聽聞仿佛是六皇子的事。 很快又聽說皇帝扔下政務(wù)趕去了永信宮,禁衛(wèi)軍也壓了過去,將延芳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看來真是大事了。滿宮皆知宸妃是寵妃,但皇帝長年盡心于朝政,即便是寵妃也難有事情讓他扔下政務(wù)去管。 于是一時之間滿宮都想一探究竟,無奈禁衛(wèi)軍奉旨阻攔, 任誰都探不進(jìn)去。 延芳殿的大門進(jìn)不去,就不免有人打起了同住宮嬪的主意。林經(jīng)娥有著身孕無人敢驚擾, 含玉的住處就被踏破了門檻。 含玉身邊的宮女進(jìn)屋稟說:“延芳殿那邊出了事, 這滿宮里頭一個兩個都想問您是怎么回事呢?!?/br> 可含玉又哪里清楚?擔(dān)憂緊張之下原已不勝煩亂,聽言蹙眉道:“那就闔上院門, 咱們也不見人?!?/br> 延芳殿中,寧沅很快也趕了來。這件事他雖最為清楚,但因事關(guān)重大,他一路也不免緊繃了心弦,入殿看到姨母雖臉上掛著淚痕,但六弟正在她懷里安然酣睡,看臉色不似中毒之狀,才驟然松了口氣。 上前兩步, 寧沅端正一揖:“父皇、姨母?!?/br> 皇帝抬眸看看他,頷了頷首。 幾個時辰前, 他在紫宸殿中將事情和盤托出, 告訴父皇有人慫恿他毒害六弟, 已慫恿了多時。 父皇自是悚然大驚:“你說什么?” 寧沅揖道:“兒臣已與他耗了許久,但此人心思惡毒,兒臣唯恐這般耗下去,他會另尋他法對六弟和兒臣下手,特來稟奏父皇?!?/br> 皇帝自然問他:“是誰?” 寧沅垂眸,沒有提張昌,只說是宮人所為。因為在這盤棋里張昌不過一員小卒,不值得父皇為他分神,他說是“宮人旁敲側(cè)擊”,則能讓父皇覺得有許多宮人都在他耳旁煽風(fēng)點(diǎn)火,聽著可比一個人吹耳邊風(fēng)要嚴(yán)重多了。 跟著他就又道:“可宮人們豈會那樣嫉恨六弟?兒臣想背后必還另有旁人?!?/br> 皇帝沉了沉,又問他:“你覺得是何人?” 寧沅搖頭:“兒臣不知道?!?/br> 語中微頓,他壓制住心底愈演愈烈的緊張,開口又說:“兒臣想請父皇陪兒臣做一場戲,把此人探出來。” 皇帝鎖眉:“什么戲?” 于是就有了這一場戲。 冬日里小孩子都易生病,嬰孩又格外脆弱,有時生個小病命就沒了。所以這個時節(jié),日日都會有太醫(yī)去看一看幾位皇子公主,防患于未然。 父皇便授意太醫(yī)在再次看望六弟時給他施了一針,不會有什么嚴(yán)重的結(jié)果,連血也不會出上半滴,只會讓六弟小睡一會兒。 而后太醫(yī)就去向姨母稟了話,告訴她說六皇子似乎有些不妥,像是中毒。 姨母唯這一個兒子,自然大慟,哭喊聲響徹延芳殿。 但其實這一切姨母其實都是事先知道的。 她讓他放手去干,跟他說這樣的事對太醫(yī)而言簡單易做,有時小孩子受了驚嚇難以入眠,醫(yī)者也會用這樣施針的辦法助他們?nèi)胨?,叫他不必?fù)?dān)心寧沂。 他也知道不必?fù)?dān)心寧沂,因為不論父皇、姨母還是太醫(yī),都不會以六弟為代價去挖那背后的人的,不論背后是誰都不值得。 但他擔(dān)心姨母。 父皇對姨母足夠?qū)檺蹍s不夠信任,他怕這件事情會讓那份不信任更深一分。 是以在言明打算之后,他帶著三分遲疑拱手又道:“此事……父皇可否先瞞著姨母?” 父皇打量了他兩眼,口吻中略有些意外:“你姨母不知道?” 寧沅微微皺起眉頭,一壁斟酌一壁緩緩道:“兒臣覺得在此事里六弟的安危是最緊要的,必要將那背后的惡人探出才好,那便要將戲做足??梢獙蜃鲎?,姨母的反應(yīng)最為要緊,若她事先知情,不免緊張擔(dān)憂不足,一旦讓人知道了,就露了馬腳?!?/br> 他并不怕父皇因此覺得他心狠,竟拿日日照顧他的人來算計,因為他這番算計的初衷終是為了護(hù)六弟的命。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這個道理父皇不會不懂。 果然,在他抬眸之間,只看到父皇面露欣然:“心思縝密又顧大局,書沒白讀?!?/br> 而姨母自也會幫他把戲做足。 眼下那一聲聲抽噎就像一根根針往人心里刺,連寧沅聽著都有點(diǎn)不忍。 “……這是什么毒。”夏云姒的目光盡數(shù)落在懷中幼子臉上,神情空洞木訥,只恐懼和無助愈發(fā)分明,“太醫(yī)說驗不出來……怎么會驗不出來!好端端的,又如何會這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就中了毒……” 皇帝與長子相視一望,想哄一哄她,又礙于兒子在面前不得不矜持。 可她又實在讓人心疼。那一聲聲哭泣像是把精致小巧的矬子,一點(diǎn)點(diǎn)磨著他的心,將愧疚磨出來,讓他覺得對不住她。 他們父子兩個在一起算計她。 ——他一生中算計過許多人,可這個冷不丁冒出來的念頭就是莫名讓他心虛。 他便很快心軟下來,伸手還算克制地?fù)б粨骸鞍㈡?,別難過,你聽朕說?!闭f著就睇了個眼色示意寧沅退下,宮人也盡被屏退出去。他摟著她,一字字將實情說與她聽。 夏云姒淚盈于睫,依偎在他懷里,輕一眨眼,淚珠濺落在他手背上。 “別哭了?!彼譃樗脺I,悵然嘆息,“朕不是有意騙你?!?/br> 她抬起眼,倒沒有責(zé)怪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