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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霜照夜文案:敖君逸(李天王)x李聲聞一個魑魅魍魎眼中的盛世大唐,一個抓錯媳婦但還好抓了真愛的故事。楔子白藏風起,巨浪滔天,河心只有一葦扁舟巋然不動,桅桿上飄搖的燈火透過濃霧而出,照在岸邊的人群眼中。他們看不到濃霧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能聽到河水越發(fā)湍急,風浪越發(fā)狂烈。那一點橘黃的燈火,像一只被水打濕翅膀的蜻蜓,勉力在暴雨中支撐,每一次風吹都叫人揪心。在岸邊舉著西域水精鏡,竭力想要看清河心狀況的長平縣令終于堅持不住,腳下一軟,跪倒在岸邊,那昂貴稀奇的水精鏡砸了個粉碎,他也沒空去管,只是驚恐萬狀又無能為力地注視著那燈光終于被風浪撲滅。他沉默了許久,終于囁嚅著開口:“殺、殺,全都給我殺!”侍從問道:“殺誰?”“那邊跪著的所有人,都給我殺!”長平縣令顫抖著指向被五花大綁跪在河灘上的人們,他們都穿著華麗古怪的祭服,看上去像是巫祝之流,“一個都不留。”這些巫祝早就嚇得魂不附體,聽到這話甚至沒什么反應,只是愣愣地仰頭看著河心的天空。那里有一條巨龍的剪影,鹿角長須,琉璃碧目,威風凜凜。這條龍在疾風驟雨中垂下頭,看向河心的小舟,發(fā)出一聲悠長的龍吟。而船上的人,正若無其事地與他對視。即使雨水打濕了他烏黑的發(fā)絲,他仍沒有顯出一絲狼狽,那一點風流玉骨仍舊寫在通身上下,好像那傾盆而下的不過是洗濯塵埃的涓涓細泉罷了。他生得十分俊美,面如傅粉,唇如點朱,美得甚至有些陰柔。他的眼神也是溫柔無波的,是書生們常說的君子的眼神,但在這狂風驟雨的險境之中,這眼神卻柔出了十分鋒利,像是能直接切裂風浪。青龍將頭垂得更低一些:“你是誰?”“來查問長平縣巫祝為河神娶親一事的特使?!蹦腥搜鲆曋帻?,殊無懼意,“十名曾嫁與河神的新婦中,有六名溺死水中,可與你有關?巫祝借龍神之命草菅人命,可是奉你之命?”巨龍長笑一聲,震得岸邊的人群不由跪倒:“凡人女子我瞧都瞧不上,怎么會向她們索取獻祭?只不過是此地巫祝假借水神娶親之名,勒索生有女兒的父母,勒索不成,就將女子沉河報復。我怕她們死在河里污了我的龍宮,還救了幾個,但是她們?nèi)找踩?,夜也扔,我休憩的時候終究淹死了幾個。”錦衣青年平靜道:“事情屬實與否,我會與巫祝對質(zhì)。此間風浪,還請殿下稍歇?!?/br>“怎么,我是凡人想見就見的么?”青龍瞇起眼睛,“既然有能耐敲開我涇河龍宮的門,就進來稍稍坐一坐罷!”青龍猛地俯沖向小舟,前爪輕易地將錦衣男子鉗住,帶著他一同沉入水底。煙消云散,剛剛還巨浪層疊的涇河,頓時重歸風平浪靜,唯有一只淋濕了的草船還在河心飄轉(zhuǎn)。不知過了多久,啞然無聲的人群里突然傳來縣令歇斯底里的怒吼:“這群蠢材!錯抓了嘉陽王當河神的新婦,是有幾個腦袋要砍?殺、都給我殺了!”可惜無論長平縣令如何驚慌失措、天子如何震怒,年輕的嘉陽王終究消失在了涇水水底,而長平縣再無安寧之日。時隔兩年,涇河之上,又忽有三龍相斗,淹沒良田千頃、禽畜無數(shù)。沒來得及逃難的漁民們,大著膽子撐船下水,竟從水底撈起一網(wǎng)又一網(wǎng)破碎的真珠、珊瑚,甚至于斷裂的白玉磚瓦,仿佛傳說中水神的水精宮都投入了網(wǎng)中。長安的天師連夜趕來,又匆匆離去。驪山腳下無聲無息興起一座帝陵,據(jù)傳是圣人聽聞涇水龍患,觸景生情,追封先嘉陽王作惠明太子,又在其衣冠冢上加蓋封土,以示哀慟。第1章一只蒼白的手推開楠木大門。“有人么?路遇風雪,我想進來避雪?!?/br>披雪枯藤纏繞的花架下有寒鴉受驚飛起,空蕩蕩的畫院里無人應答,推開門的男人便徑自走了進來。這是一名年少的書生,除了眉眼格外俊秀外,似乎與常人沒什么不同——拋開他背后的冰天雪地來看。這樣冷的冬季,他只穿了雪白的半臂和廣袖深衣,背著一只書箱,鎮(zhèn)定自若地佇立在門外的風雪中,幾乎要和白雪融為一體。遲遲得不到回答,他又往屋檐下走了幾步,喃喃自語:“洗墨畫院名盛一時,此時未及年節(jié),卻空無一人么?好生奇怪……你說是么?”他背后的箱子里傳出一聲細小的“嗯”,剛傳出來便被罡風吹散,書生也不知聽沒聽到,連忙找到最近的屋子,沖進去合上門,企圖將漫天風雪一并關在門外。屋中也沒有人,唯有一室靜謐,桌上還有用鎮(zhèn)紙壓好的空白宣紙,旁邊硯臺上擱著舔好的筆,硯池中一汪濃墨猶未干涸,好像房屋的主人剛剛提筆準備作畫,正對著宣紙構(gòu)思畫中的花團錦簇應落在何處。但他就這樣不見了,只有主人從屋中消失了。墻上掛著另一幅畫軸,這幅設色工筆的畫紙上潑灑著大片深淺不一的水藍,右下角有一角飛檐斗拱的華美樓閣,小小的窗戶里露出正對窗作畫的畫師的半身,雖然畫師頭臉小如豆粒,發(fā)絲胡須卻分毫畢現(xiàn),是一個面目和藹的中年人。書生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這幅畫看了一會,突然開口道:“畫樓連橫,金碧輝煌,若是有位美人于此曉妝,豈不美不勝收?可惜站在樓中的卻是位須眉。”“別自言自語了,快把我弄出來?!?/br>書生應了一聲,回過身去拆掉書箱上的繩索。就在轉(zhuǎn)身的瞬間,畫中的男子突然提筆在那小小的畫卷上涂了一筆。書生若有所覺,側(cè)過頭瞇眼看了看畫卷,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在桌上空白處擺開的又一套筆硯,表明書生也是一名畫師,但他的書箱里并沒有紙,只有數(shù)個蠟質(zhì)化生童子——經(jīng)西域而來的高僧們用奇妙而優(yōu)美的語音稱其為“摩訶羅”,是孩子們和求子的貴家娘子們喜愛的珍玩。大部分都沒有上色,手掌大小,圓頭圓腦且憨態(tài)可掬,只有一個與眾不同:這一尊化生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童子,他身材頎長,膚色白皙如玉,眉眼口鼻栩栩如生,頭頂有烏黑的發(fā)髻,身著緋紅的翻領圓領袍,若不是只有男子手臂長短,看起來就像一名風度翩翩的俊美郎君。此時這尊化生童子正揮舞著修長的手臂,暴跳如雷:“說好的只走一刻便到呢?你這不是足足走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我在箱子里憋得快死了!”“是我不好,沒想到天象有異,忽然大雪封山,只好徒步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