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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玉相金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4

分卷閱讀24

    有一事相詢,勞煩祭司解惑?!?/br>
“何事?”

“夜叉骸突然暴起,就是由于這些銀線么?它從何得來?”

任朽生緩聲道:“待我們身軀焚盡,使君自可以從灰燼中追尋,草木的記憶,都是直接刻在軀干深處的?!?/br>
“為什么要我們那么麻煩去找,誰知道你們的話我們看不看得懂?”李天王暴跳如雷,“你直接說不行么?”

任朽生說:“有一張臉,我想讓使君親眼看到?!?/br>
“你的臉?我們看過了。”

任朽生否認(rèn)道:“是給藥遮羅這把射日弓的臉。”

一點(diǎn)星火突然落在花枝上,流螢似的嗡動(dòng)著,并未一氣燒焦花葉。任朽生的聲音難得染上一點(diǎn)暖意:“原來火是這樣guntang的……使君,請(qǐng)你們回避罷?!?/br>
李聲聞慢吞吞地收拾好書箱,帶著僅剩的兩位化生童子退避到石窟外的密道里,這里狹窄黑暗,只容一人側(cè)立,他站在洞口處,曹空花便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李天王卻從矮小的尺寸中得利,站在良人肩上,足夠?qū)⒁磺屑{入眼底。

他們前腳踏入密道,后腳花枝便暴漲不止,一下子填滿了整個(gè)洞窟,金火也迅速蔓延在它的枝葉之間,照紅了四壁?;ㄖεc反魂樹糾葛的影子,形成兩道似是而非的人形,高瘦的那個(gè)懷抱著另一個(gè),靜默地坐在火中。

“任朽生,我很疼……比你將我斬為兩截作這祭壇時(shí)還要疼。是因?yàn)槲覛⒘四忝???/br>
“不是。”

藥遮羅突然嘶啞地笑了一聲:“不過也好,你一直重生在我懷里,曹深永遠(yuǎn)做不到。我們,一起死罷?別再丟下我?!?/br>
“嗯,多謝?!?/br>
兩人的言語漸漸轉(zhuǎn)弱,沖天的火勢也逐漸平息下來,反魂樹燒焦的甜膩香味和飛灰一起蕩漾開來,直沖肺腑。李天王沒忍住,咳嗽了一聲。

他狼狽地背對(duì)李聲聞清了清嗓子,轉(zhuǎn)過來卻正好撞見后者一臉還沒散去的笑意,不由怒道:“干什么?看我咳嗽你很開心?”

“對(duì),欣悅至極?!?/br>
李天王陡然色變:“怎么,你又看上哪條龍了,不想要我了?”

“空花郎君,你還要隨我進(jìn)去看看么?”李聲聞假作不聞,往外走了一步。石窟中的灰燼撲面而來,他只是舉袖遮面,氣度溫雅得令人牙癢。

“那里……還剩下什么?”曹空花小聲問道。

“還剩下一顆能將生死互轉(zhuǎn)的種子?!崩盥暵剰澫卵瑥幕覡a中摸索出一顆灰撲撲的石子,“可惜,被羲和火燒灼過,它應(yīng)當(dāng)不會(huì)再發(fā)芽了。”

第27章

他一撿起那石子,灰塵便飛起四散,露出其下燒焦的樹木殘軀?;ㄖεc反魂樹的年輪因焚燒而焦黑斷裂,斷處偶爾能接合。

李天王盯著那年輪看了幾眼,忽然一陣眩暈。李聲聞輕聲道:“閉上眼?!?/br>
等他再睜開眼,眼前已不是那地下祭壇,而是無邊無際的黃沙。

不遠(yuǎn)處有華美的城池若隱若現(xiàn),它屹立在飛沙中,如同華美的海市蜃樓。李天王忙不迭開口:“怎么回事?這是哪里?”

“是任朽生或是藥遮羅的記憶罷?!?/br>
正如李聲聞所說,李天王很快發(fā)現(xiàn),就在他們身前幾步出,正有高挑的素色身影,孤身一人行走在飛沙中。

他們跟隨者任朽生,很快來到那華美城池的門外,彩塑的夜叉天女繞柱而上,迎接著遠(yuǎn)道而來的旅客。

任朽生毫不猶豫地踏入了城門,就在此時(shí),一股紫色煙霧自門內(nèi)噴出。高大的城墻也瞬間坍塌,露出這華美宮城的真容:盤踞在黃沙上的,只有巨大的赤紅花樹,它的枝葉間,有無數(shù)夜叉猿猴似的攀枝而坐。

它們見到那訪客被煙霧吞沒,桀桀怪笑起來,滿懷期待地等著煙霧散去,就如等待獵物落入陷阱。

沙漠中的狂風(fēng)很快將煙霧吹開,煙幕出現(xiàn)的卻不是昏死的人類,而是無數(shù)柔韌的花枝。它們蛇一般彈出,將夜叉悉數(shù)綁住,扯下枝頭。

任朽生從花枝中走出,對(duì)這些夜叉看也沒看一眼,徑自走到樹下。

他本是漫不經(jīng)心的一瞥,卻被樹干上形似人體的紋路吸引了注意。盡管那人形高達(dá)十尺面目猙獰,卻五官四肢俱全,活靈活現(xiàn),如同能夠呼吸。

“你……”任朽生開口,“……你會(huì)說話么?”

那人形和他對(duì)視半天,就在他低下頭的瞬間,才嘶啞著嗓子說道:“會(huì)?!?/br>
任朽生道:“是么……抱歉?!?/br>
他袖間花枝溢出,將那龐大的樹干攔腰鋸斷。殷紅如火的樹冠轟然墜地,附著其上的人形發(fā)出了一陣悲鳴。

任朽生問道:“你有名字么?”

人形嘶啞道:“沒有?!?/br>
“你與夜叉為伍,面目也似夜叉,就叫藥遮羅罷?!?/br>
不管藥遮羅是否愿意,他的名字就這樣定了下來。東曹國的屬城蘇都匿識(shí),也建在了他的身軀上。任朽生將它的根須和樹冠一并挪入禁地,在它的樹干中挖了一個(gè)苗圃,在此死亡重生。

藥遮羅只是一棵樹,不能離開根須,因此不能走動(dòng)。除了這禁地,哪也去不了。任朽生與他不同,有與人類一模一樣的雙腿和外皮,卻同樣不愿意離開禁地。他只在必要的時(shí)候,離開禁地去主持蘇都匿識(shí)的祭祀,結(jié)束后再回到這里來。

藥遮羅是他的囚徒,也是他安睡的床榻,重生的搖籃。

任朽生變得常常出門,是在幾百年后,蘇都匿識(shí)的第十四任城主繼位。第一次見過祭司后,這少年繼位的城主,就愛極了跟在祭司身后,甩也甩不脫。他會(huì)用花開了胡楊綠了孔雀河解凍了這樣的借口,邀任朽生出去散步,更會(huì)在任朽生閉門不出的時(shí)候,溜進(jìn)禁地來找他。

藥遮羅初次見到曹深,就是他來擾任朽生清夢(mèng)的時(shí)候。他見到花蔓滿身的任朽生和猙獰的藥遮羅,毫不驚訝,用歡快如枝上鳥兒似的聲調(diào),叫醒了兩棵沉眠的花木。

藥遮羅甚至醒得比任朽生還要早。他睜開眼,看到的就是曹深那鮮活的標(biāo)致形容。少年就似才抽枝的胡楊,柔韌而剛勁,笑起來眼睛里都是初春孔雀河水的波光。

曹深的俊美充滿了生機(jī),遠(yuǎn)不同于他丑陋枯槁的形容。

而向來沉默寡言的任朽生,甚至對(duì)他笑了一笑。

“祭司大人,你怎么在這樣陰暗的地方?”曹深爬上樹樁,坐到任朽生腳下的泥土上,“不過這棵樹上的人夜叉,可真英武。他叫什么?”

“這是禁地,我應(yīng)該禁止過城主出入?!?/br>
曹深滿不在乎道:“這兒沒有什么城主和祭司。今日來尋任朽生看花的,是曹深啊?!?/br>
曹深走后,藥遮羅忍不住發(fā)問:“人類真的比我們更有朝氣么?”

“但是人類的生氣,稍縱即逝。”任朽生道,“我們卻能一千年、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