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熱就睜開眼睛，看見衛(wèi)善先是輕笑，跟著又蹙眉：“善兒瘦了。”

衛(wèi)善一聲嗚咽，伏在他身上，秦昭伸手摸摸她的頭頂，兩人還未能說上兩句話，太醫(yī)就跟著到了晉王府，說是陛下的吩咐。

袁相帶頭上疏請立太子的事，秦昭在回程就已經(jīng)聽聞，從接到太子失蹤信報的那一刻起，有些事便由不得人，點頭道：“請?zhí)t(yī)進來罷?！?/br>
衛(wèi)善退到簾后，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讓自己生病，跟了來的除了太醫(yī)還有小太監(jiān)，衛(wèi)善先還忍著不哭，見了來人，也不再掩飾哭聲，太醫(yī)開了藥方，她又一疊聲叫人去煎。

那太監(jiān)回去便報給正元帝，說是晉王哀慟，人瘦了一圈，病得沉重。

正元帝才要問話，王忠就送了急報來，魏寬平定反叛，生擒賀明達(dá)，押解進京，衛(wèi)敬堯深入雪原繼續(xù)尋找秦顯，姜良娣一行到了邊關(guān)，軍醫(yī)診出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二更~

感謝空調(diào)讓我活著

☆、第181章香火

張?zhí)t(yī)診得脈案,開了一張溫補的藥方，又開了一張食單，說要仔細(xì)保養(yǎng),晉王如今年輕身子還能捱得住,若是作下病來，往后發(fā)作更難養(yǎng)好。

衛(wèi)善封了個紅封給他,又請他到偏廳歇坐,笑盈盈的道：“外頭雨下得這么急,張?zhí)t(yī)不如等雨住了再回去當(dāng)差?！?/br>
跟著來的那個小太監(jiān)也一并得了紅封,衛(wèi)善只當(dāng)他是跟著張?zhí)t(yī)一道來的，又命典膳預(yù)備下素酒小菜,讓管事陪著飲酒,親自把張?zhí)t(yī)送到門外：“王爺?shù)牟∵€請張?zhí)t(yī)悉心診治。”

張?zhí)t(yī)彎身側(cè)身往后退，連連擺手：“不敢勞王妃的駕?！彼翘t(yī)院副手,正的那位劉院正就在甘露中殿中坐鎮(zhèn),中宮一旦傳召,立時就要進殿診脈。

太醫(yī)院中七八個人日常輪值,正元帝的病情,須得五人一同診脈,開的藥方，用的藥和藥量也得幾個人一同參詳，送上去的藥方簽的是五個人的名字。

張?zhí)t(yī)就是被正元帝親點到晉王府來，給晉王看診的，外間確是雨得大,來的時候衣擺鞋子全都濕了，偏廳里點起一個炭盆，又送上素酒小菜，薄切的凍圓蹄，金絲肚、竹筍雞和煎鵪子，再送上一道百味羹，管事笑一聲：“太醫(yī)還要回去上值，略飲幾杯素酒罷了?！?/br>
素酒便是調(diào)的葡萄甜酒，兌水來喝，有些甜味酒味，喝多也不耽誤上差，張?zhí)t(yī)謝了又謝，眼看外頭雨勢難收，干脆就一面烤鞋子襪子，一面吃酒菜。

屋子燒得暖烘烘的，外頭潺潺雨聲不住，張?zhí)t(yī)本就在宮里輪了幾日班，酒足飯飽撐著頭瞇起眼，沒一刻就睡了過去。

初晴眼看著人睡了，回到正院給衛(wèi)善報信：“在炭里加了安神香，這會兒人已經(jīng)睡了，我叫荷心掐著點兒把人叫醒?！?/br>
衛(wèi)善微微點頭，那個小太監(jiān)也一并留下，宮里當(dāng)差的，人人都有法門，主子交待的事，回去的晚了，不能攬事上身，總有辯駁，就讓張?zhí)t(yī)把病癥說的再重些。

衛(wèi)善讓丫頭在廊下支起藥爐煎藥，自秦顯失蹤的消息報進宮中，她便一直都在仙居殿里住著，王爺王妃都不在府中，正屋里依舊還日日點著松針香，膽瓶花插里的香花也是時時換過新的。

秦昭在床上躺著，他聽見外頭陣陣悶雷聲，讓衛(wèi)善打開半邊窗戶，雨勢一時急一時緩，雨珠一顆顆砸在院中地上，砸落了一院子的玫瑰芍藥，一地紅白。

衛(wèi)善扶他坐起來看雨，收了哭聲，眼睛是紅的，鼻子也是紅的，哭得像是七夕節(jié)時的彩畫兔子，秦昭抬手揉揉她的面頰，輕笑一聲：“善兒，想我了沒有？”

衛(wèi)善伏在他肩膀上，兩只手輕輕摟住他，讓秦昭靠在自己身上，他病中無力，卻不敢把重量都放在她身上，摸到她手上那只雙面戒指：“我太沉了，善兒撐不住我?！?/br>
被她一把緊緊摟?。骸拔覔蔚米??！蹦樎裨谇卣驯成?，嘴上這么說，眼睛里依舊含著淚，在他身后偷偷抹掉，不讓他看見。

自出了事，兩人便不能常常通信，有些事在信里也不能言明，三言兩語心照不宣，衛(wèi)善原來還當(dāng)他稱病是托辭，在正元帝的跟前替他百般拖延掩護。

正元帝每每問起來，她要么低頭，要么便用長指甲狠掐掌心，縱然不哭也要紅起眼圈，一付憂心忡忡的模樣，小手指頭上留得玉筍一般的長指甲掐斷了一根。

秦昭在清江布防這么久，郢城就是他打下來的，疏通河道，布置城防，花了多少心血，正元帝一聲調(diào)令就要把他調(diào)離清江，總還有些事要安排，誰知他是真的病了。

外頭雨下得又急又密，坐在屋中都聽不見廊下丫頭在說什么，秦昭靠在她身上，兩只手握著她一雙柔荑，輕輕摩挲：“善兒怕不怕？”

“我出宮的時候，天上一個炸雷，沉香落瓊兩個就在宮道上驚叫起來，可我一點都沒怕?！卑涯樫N過去湊近他，面頰上還帶著淚痕濕意，兩人面頰挨著面頰，秦昭伸手摸摸她的臉：“善兒長大了?！?/br>
非他所愿，可眼下倒是好事，他闔上眼養(yǎng)養(yǎng)精神，不眠不休七八日，熬得雙目赤紅，進了家門這才覺得安寧，帳上被上，整個屋子里都是她身上淡淡馨香氣，此時靠在她身上，倒升起一股安然倦意，眼睛閉著，聲音卻沒停：“陛下此時必不愿意聽見請立太子的話，你勸著母親，若有相問，絕不能偏頗?！?/br>
衛(wèi)善指出手指替他揉著額角，指尖用力，放緩了聲音：“袁相一上奏折，我就跟姑姑商量過了?！背杏羞@意向已經(jīng)多時，以正元帝愛重太子之心，喪事還不知要拖多久。

二十年的夫妻，縱別的識不破，也知道正元帝把帝位看得極重，把秦顯看得極重，袁禮賢此時把嫡子提出來，雖是遵循禮法正統(tǒng)，可難免讓正元帝心中不虞，也只有胡成玉的奏折，算是合了他的心意。

秦昭枕在她腿上，娶她的時候只想護得她一世無憂，不料竟有一日挨在她懷里，讓她替自己cao心這些事，唇角露出一點笑意，想起兩人拉過的那個勾，闔眼睡去，呼吸綿長。

沉香進屋一看兩人挨在一起，趕緊放下簾子，把人都屏退出去，衛(wèi)善手搭在他胸膛上，越是輕撫，他睡得越是沉，水汽從窗口浸進來，帶著春日花香氣，屋里一盞燈也不點，天色由暗到明，能看得見他睫毛投下的一片陰影。

衛(wèi)善握著他的手，指腹輕揉他手掌間這些年握弓箭生出的老繭，伏下身去，嘴唇貼著他的額頭，像秦昭吻她那樣回吻他。

張?zhí)t(yī)被小廝進屋添炭的聲響驚醒，一見外頭天色大白，雨勢漸收，衣裳鞋子早已經(jīng)烤干了，趕緊套上鞋襪急趕回去，一路走一路還問自己睡了多久。

一回宮正元帝便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