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方能為他妥協(xié)一時，可卻妥協(xié)不了一世。

卓與塵揣著事情，就這么漫無目的地走著，等他終于回過神來時，才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早已走出了醫(yī)院，不知道走到哪條街道去了。

好在邊境小城也就這么大一點兒，卓與塵倒也沒有迷路。

他站在街口走了會兒神，才尋到最近的公交車站，翻遍褲兜，摸出兩枚硬幣來，上了客車。

卓與塵沒有回軍區(qū)公寓去，反倒就這么坐在車上，坐了一路。

小城里的公交線路總統(tǒng)也就六條，公交車也少得可憐，幾乎沒有停車休整的時間，頂多就是換人接班。卓與塵就這么從中途坐到終點，又從終點坐到開始，循環(huán)不斷，周而復(fù)始。

他望著窗外，整座小城銀裝素裹，看著純白無垢。

終于，天色暗了下來。

卓與塵翻出手機，上面顯示著一排又一排的未接來電。除了鄭炎的號碼之外，間或夾雜著幾個他不認(rèn)得的號碼，卓與塵估計鄭炎以為自己把他拉黑了，便換了號碼打給他。

他把手機調(diào)成飛航模式，不再理會鄭炎的糾纏不休。

又到終點站了。

“我說這位小哥兒，你咋坐了恁久啊？”公交車到站后，開車的師傅終于忍不住了，熄了火，走到了坐在后車廂的卓與塵身旁問他。

卓與塵頓了頓：“師傅你要收車了嗎？”

開車的師傅見他回避了自己的問題，撓了撓后腦勺，道：“現(xiàn)在俺要吃飯去了，等半個鐘頭，才有換班的師傅來繼續(xù)開車。小哥兒，你不下車吃飯嗎？”

卓與塵點頭：“我馬上下?！?/br>
說完，他便收起手機，整理了一下衣領(lǐng)，走下了公交車。

終點站在小城的最外圈，臨近著雪山與邊境線。卓與塵站在空曠的車站中，望著遠處高聳入云的雪山，忽然有些思維發(fā)散。

如果登上峰頂，會見到怎樣的光景呢？他不著邊際地想，也許雪山之巔會有危樓聳立，手可摘星。

他伸出手，虛握著蒼穹碧空。

夜空廣闊，星芒明滅。

有沒有一顆，只屬于他的星星呢？星星之上有他的玫瑰，可他又想，玫瑰有刺，再被劃傷又該如何呢？

他閉上了眼，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感忽然潮水般地席卷了他，將他吞噬殆盡，不留殘渣。

忽然。

“呼呼呼……媽的，你他媽怎么跑這邊來了，cao！還敢不接我電話！”

卓與塵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有些迷惑地回頭，還未看清來者的模樣，便感覺到一股大力攥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整個人給拉了過去！卓與塵只覺得自己撞上了一面結(jié)實的胸膛，撞得他有些腦子發(fā)懵。

來者死死地抱住了他。

“他媽的，怎么這么冷？”那人罵罵咧咧，一股腦地把自己的外套褪了下來，不由分說地裹在了卓與塵身上，“該死的，你是死人嗎？怎么一點溫度都沒有？”

卓與塵抬頭，便看見了鄭炎那張焦急的臉。

他張了張口：“你來怎么找到我的，而且，你來干什么？”

鄭炎死死盯著他，心里煩躁得很，想把卓與塵狠狠罵一頓。

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應(yīng)該把這個事兒逼直接丟上床，用身體告訴他到底誰才是他的男人，讓這人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沒有。

他從來都自詡自己是個有教養(yǎng)有情調(diào)的高雅份子。

結(jié)果對上卓與塵，他那應(yīng)有的風(fēng)度全線崩塌，變成了個一點就炸的炮仗。卓與塵仿佛有著能激怒他的天賦，鄭炎對這個人真的是又愛又恨。愛他脆弱可憐，恨他膽小抗拒。

而且，還不得不因為怕自己把卓與塵給炸著了，咬著牙把內(nèi)心的暴虐給壓下去。

鄭炎深呼吸了一口氣：“鄭家有專門的信號追蹤衛(wèi)星，可以跟蹤你的手機。至于我來做什么，自然是帶你回去。難不成，你想在外面凍一晚上？”

卓與塵剛想說些什么，卻猛地打了個噴嚏。

“……靠！你感冒了？這才幾個小時！”鄭炎頓時一驚，趕緊把自己的腦門貼在了卓與塵的額前，待覺察到一股不正常的熱度后，他越發(fā)焦躁起來，“這么燙……cao……不會是昨晚傷得風(fēng)寒吧?！?/br>
他不由分說，直接攥著卓與塵的手，把他給拉到了不遠處停著的私家車?yán)铩?/br>
把卓與塵塞進后座，鄭炎又跑到了后備箱里翻找出了一個藥箱。

卓與塵本來身體底子就不好，前段時間被他塞在別墅里養(yǎng)著，眼看著好不容易調(diào)養(yǎng)了些回來，這段時間跑到邊疆，又給全部折騰了回去。

迫不得已，鄭炎只得在任何卓與塵可能會出現(xiàn)的地方備上藥箱，以便應(yīng)對各種緊急情況。

他找了張退熱貼給卓與塵貼上，這才吩咐一直沉默地坐在駕駛座的鄭昊燃開車回醫(yī)院去。

鄭昊燃肅穆地坐在駕駛位前。

在看到后座里，躺在鄭炎身上的卓與塵的那副憔悴模樣，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些。

邊境小城的街道始終人煙稀少，就連早晚高峰也和這座小城無甚關(guān)系，仿若與世隔絕。

等車開到半途，鄭炎見卓與塵已經(jīng)躺在他懷里睡著了，忽然又道：“昊燃，不去醫(yī)院了?！?/br>
“堂哥？”鄭昊燃蹙眉，他明白自己在鄭炎面前孱弱無力得很，不敢再表露出對卓與塵的戀慕，只得悄悄從后視鏡里關(guān)切地盯著卓與塵。

鄭炎沉默了片刻。

堂哥不開口，鄭昊燃也不敢吭聲，只能暗自咬牙，痛恨自己的無能。

“去沿海，現(xiàn)在就給我安排專機……算了我自己打電話叫直升機，這小破城也沒個機場，”鄭炎垂下頭，取下退燒貼，在卓與塵的額間落下一吻，“我可不喜歡你天天想別人，膽子這么小，只好我來逼你了?！?/br>
第38章第三十八章

利劍過得很不好。

卓與塵走了之后，他非常想要追上去挽回卓與塵，但無奈身負(fù)重傷，他根本動彈不得，只能躺在病床上，眼睜睜地看著卓與塵離開。

刺刀跟他雖然是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但因為卓與塵的緣故，關(guān)系鬧得很僵。如今他被送進醫(yī)院，刺刀在處理完了基本的住院事項后就撒手離去了。偌大的病房之中，只剩他一人孤苦伶仃。

好在刺刀還算有點人性，想著利劍在這邊境小城也沒個熟人，便請了個中年護工看護他。

利劍就這么在床上躺著。

剛開始的時候，他心灰意冷，晚上總是睡不好覺。

他時常會夢到，卓與塵和鄭炎在一起了，卻又被鄭炎拋棄。對方穿著整潔的西裝挽著美麗的新娘步入殿堂時，他的與塵就一個人蜷縮在冷清的小房間里默默哭泣。

等半夜驚醒，復(fù)又睡下后，又夢到卓與塵和那個同他眉宇間有些相似的男人廝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