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走吧！求你了……大哥哥真的要走了……”

杜楚楚抱著杜啟明收緊了手臂，她臉上神色慌亂中帶著認真，杜楚楚看著杜啟明眼睛認真說道：“不會的！一定是你身上的妖力要用完了！所以你的殼子快要留不住靈魂了！你不要擔(dān)心啊……我渡妖力給你！你不會走的……你不會走的……馬上就好了……馬上就好了……”

杜楚楚割開自己的手臂，以血為引喂杜啟明喝了下去，然后手掌貼著杜啟明的手掌開始送妖力。

杜啟明半睜著雙眼，摸索到了藏在腰間的蒼云刀，他輕輕和杜楚楚說：“這一世。對不起。”

第43章17

杜楚楚睜大雙眼，看著插在她腹腔上的蒼云短刀，她有些難過，隨即妖力暴漲，她用掛著鈴鐺的小手，掐住杜啟明脖子問道：“你打開了我娘的棺木？你怎么這樣不聽話呢？”

杜楚楚的鮮血隨著她的每一句問話，一股一股的流了出來，染紅了二人身上的衣袍，那畫面既凄美又艷麗，杜啟明一張臉上是滿意的笑容，仿佛他已經(jīng)為了杜楚楚身上的罪孽來了徹底的滌蕩，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清洗干凈了那些前塵往事，斬斷了生前的是非年華。

杜楚楚問道：“你想魂飛魄散嗎？”

杜啟明被掐著說不出話來，只是一臉笑容，像是要安然受死。

杜楚楚松開掐著杜啟明的手，然后狠狠的將杜啟明的身軀扔在了地上，杜楚楚就那樣任蒼云短刀插在她身上，一步一步的走到杜啟明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這一世都是我的。想死也死不成?！?/br>
然后杜楚楚拔下了蒼云短刀，忍著不斷流失的妖力，忍著流著鮮血的切腹痛楚，蹲下來，刀尖碰上杜啟明的手腕，腳腕，虛虛劃過杜啟明的眼睛鼻梁，像是要割斷杜啟明的皮膚，她嘴里說著：“把你的皮剝下來，然后填一些草料進去，最后將你的靈魄封進去，這樣就不需要用妖血養(yǎng)著你了，想要跑是不可能的，你只會一次比一次變得更加的人不人，鬼不鬼！”

羅小黑在一旁看得睜目結(jié)舌，他先是沒想到杜啟明會直接用蒼云短刀去插傷杜楚楚，他原本只是希望能讓杜楚楚的妖力損耗而已，看來杜啟明是真的很想殺了杜楚楚報仇。

而后，他見到杜楚楚即便忍著蒼云短刀的痛楚，還要將已經(jīng)變成活尸的杜啟明剝皮，他就隨即想到了，她大概是為了節(jié)省妖力，打算將杜啟明改造成傀儡皮囊，可是卻一直沒有痛下殺手，看來杜楚楚的妖力在蒼云短刀這樣的仙家兵刃下散的有點多了，所以力不從心起來。

羅小黑不能眼睜睜看著杜楚楚繼續(xù)實行剝皮這一殘忍勾當(dāng)，于是趕忙解了自己身上的普通麻繩，抽出自己的韭三斤，劈上了杜楚楚的手腕，剎那間，杜楚楚握著蒼云短刀的手就在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落在了供奉泥菩薩的桌案臺面上。

杜楚楚痛的大喊了一聲，然后回頭看著羅小黑，臉色蒼白說道：“你可以活動了？你們合起伙來騙我？哈哈……大哥哥……你騙我……”

羅小黑看著杜楚楚像是發(fā)瘋般的笑聲，竟然生出幾分不忍，他看著泥菩薩像，竟然福至心靈說了這樣一句話：“苦海無邊?；仡^是岸。他不愛你，你不懂愛，這般禁錮他的靈魄，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罷了……還是讓我?guī)ポ喕匕?！?/br>
杜楚楚“噗”噴出一口血來，羅小黑躲避不及，生生的被濺成了一尊血色雕塑，杜楚楚看著羅小黑的狼狽樣子，更是發(fā)出一陣放肆笑聲：“哈哈……為何一個一個都說楚楚不懂愛，難道是因為我身上流著妖族血嗎？李婉婷這樣說，我便吃了她的心臟，大哥哥這樣說我氣憤不過就拍碎了他的天靈蓋，現(xiàn)在連一個地府鬼使都來這樣說我？你們憑什么？哪一點看出不懂愛的？”

羅小黑從阿郎面口袋里，找出一張還算干凈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血跡，然后說道：“雖然我是地府公務(wù)員，但吃過的飯比你吃過的米還多，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即便沒有愛過一個人，我也懂得一個道理，那就是愛一個人，不是禁錮他綁著他，而是希望他可以自由自在的追尋他自己的幸福?！?/br>
羅小黑看著杜楚楚，很認真的說道：“而你，不僅殺害了杜啟明心愛的女子，更是強迫把他的靈魂禁錮在古墓中，硬生生的留在你身邊，這當(dāng)然不算是愛了?！?/br>
杜楚楚蒼白著啐出一口鮮血，她滿目厲色反問道：“我甘愿為他損耗妖力……不是愛？那你告訴我這是什么？”

羅小黑搖著頭嘆息說道：“這是你的執(zhí)念??！若是不懂就去問你爹吧！他既然是個和尚……懂得的道理總歸是比我多的?！?/br>
杜楚楚看向泥菩薩像，然后將斷了的手中握著的蒼云短刀抽了出來，她鄭重的向泥菩薩像叩了幾個頭，然后將蒼云短刀刺進了她心窩，就那樣平靜的流著血，躺在了泥菩薩像旁。

杜楚楚看著供桌上的一盤糖果，然后說：“大哥哥，你可以再給我剝一枚糖紙嗎？”

杜啟明沒有應(yīng)聲，杜楚楚隨即妖力潰散開來，慢慢閉上眼睛，化作黃沙一般的粉末，被一陣風(fēng)帶走了，好像她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世界回歸寂靜歡喜。

羅小黑“呼”出一口氣來，放松的搖了搖頭，然后去一旁地上扶起了杜啟明：“塵歸塵，土歸土，因緣既然了卻，該是你跟我輪回的時候了，當(dāng)然，我得先滿足你給你大哥以及李婉婷上一炷香的心愿，來，我扶你起來?！?/br>
羅小黑扶著杜啟明離開了古墓，然后來到了李家墓地，他看著杜啟明給李婉婷墓前放上一束百合花，淡然轉(zhuǎn)身歸去，然后找了一處空場，他燒了些紙錢，而后給杜啟若的靈位上了一炷香，終于滿意的點點頭，杜啟明轉(zhuǎn)身笑著和羅小黑說：“好了。羅小黑快些帶我走吧。”

羅小黑點點頭，然后用韭三斤割斷了活尸軀體和靈魄羈絆，用阿郎面口袋裝了杜啟明靈魄，羅小黑把阿郎和韭三斤別在腰間，踏著腳步回到了熟悉的地府，然后去孟婆那喝了幾碗茶。

他摸著手上杜啟明還給他的紫銅指環(huán)，想著這次的故事，然后說：“如意啊，這個故事就叫做好不好？”

紫銅指環(huán)亮了一下，仿佛是在說“好”，羅小黑笑了笑，拿出了阿郎里裝著的書冊，開始寫這次的見聞錄故事，他有些唏噓，他有些感慨，但終歸是化作了他筆下的故事。

羅小黑打開阿郎，帶著杜啟明走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跨過三川途，至此，杜啟明的人生終于化作一片云煙塵土，了然歸于寂靜。

羅小黑說，所謂，方生方死，方死方生，花開花落，花落花開，周而復(fù)始，這本書冊的意義也就在于記錄了這些生命的往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