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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看見那微微敞著一個縫的門——自從知道一住客棧木頭臉就會闖來之后,方蘭生也不怎么鎖門,他怕木頭臉再把門板撞壞了,到時候丟人麻煩的還是他。……反正他都鎖門了,要是我還開著門,那豈不是像在等他!方蘭生嘟囔著,才不等他,本少爺也鎖門……他這般想著,從門里把門閂閂上,然后才摸著腦袋去睡覺了。到了半夜……“木頭……木頭臉……”“?!阃O隆臁啊?/br>黑黢黢的房間里,只有月光從窗外灑進一個縫,倒地的門板后面隱隱約約能聽見人拼命忍耐的干啞的哭罵聲。他聲音都帶了哭腔,不住地罵著對方“混蛋”“該死”,話語斷斷續(xù)續(xù),漸漸就沒了下文。木頭臉堵了他的嘴唇,把他所有的掙扎和聲音都壓在懷里,方蘭生走投無路,只能是癱軟在那人胸前哆嗦著任人魚rou。而等他第二天醒來時,如他所料一般看到木頭臉站在門前,僵硬著低頭看著那被人一腳踢壞的門板。百里屠蘇回過頭,看到方蘭生頭發(fā)亂成草窩,坐在被窩里耷拉著眼角看著自己。兩人對視片刻,方蘭生便明白百里屠蘇是想問他:“這門是我弄壞的嗎?!?/br>而方蘭生也用眼神不屑地告訴他:“還能是我自己嗎!”百里屠蘇或許是看懂了,他一聲不吭地下了樓,不一會兒就有人上來修門,方蘭生怔怔看著,他知道自己是睡不著了。在方蘭生百般發(fā)誓他們只是躺在一個床上睡個覺百里屠蘇出什么丑寬什么衣解什么帶他都沒看見過之后,百里屠蘇也沒有再糾纏夢游的問題,他似乎在冥冥中認了命,就像承認自己身上的煞氣一樣,他承認了自己在夜里寬衣解帶的毛病——畢竟除了是毛病,他想象不出任何其他原因,更何況還是和這個方蘭生一起。他任命,也就變得理智起來,在第三次知道自己踢壞了門之后,百里屠蘇像往常一樣鎮(zhèn)定地下了樓,他沒有去找店小二,而是直接去了向家船廠。方蘭生晚上回來的時候,看到門已經(jīng)修好了,結(jié)實得要命,住了三天,門壞了三次,這修門的人怎么都該起疑心了吧。方蘭生有些擔心,當天晚上,他看到滿身煞氣的木頭臉闖進來,還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等到第二日早晨,他和木頭臉一同醒來。只見木頭臉坐在床邊,邊極為鎮(zhèn)定地盤視一圈邊低頭著整理衣服,等他整理完了,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錘子,回頭看方蘭生已經(jīng)醒了,他便站起身走到門口蹲在地上,直接開始修起門來。百里屠蘇既專業(yè)又沉穩(wěn),簡直是天生的木匠,沒一會兒就把門敲敲打打修好了。方蘭生趁這工夫飛快地攢進被窩里穿衣服,人修好了門,回頭看他還在被窩里蠕動,百里屠蘇也沒吱聲,推開門就走了。方蘭生這幾天屁股是沒怎么好受,他穿好衣服站在門外舉目望天,正碰上隔壁風晴雪走過來,一見面就問蘭生想不想去看俠義榜。俠義榜?方蘭生張口答應,也沒顧及自己酸軟的身體,還裝得一副強壯無匹。兩人在樓下遇見紅玉,紅玉面上正常,目光卻悄悄瞥向方蘭生——脖子上淤痕點點,走路的動作生硬緩慢。可即使這樣紅玉也沒有妄下定論,畢竟她覺得這猴兒和公子真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有的事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放在他倆身上也未免太奇怪。她這么想著,等他們打完了俠義榜,小腿受傷的方蘭生坐在地上把褲腿拉起來查看傷勢,一腿的紅紅紫紫,當即被讓紅玉震驚得說不出話。那一看就不是一天之內(nèi)造成的,有的已經(jīng)退散成了蠟黃色,有的卻紅得發(fā)黑,紅玉心里一沉,蹲在地上,伸手將方蘭生挽起的褲腿拉下來。方蘭生愣愣抬頭,“我還沒看清——”“猴兒。”紅玉冷著一張臉,“隨我去藥堂?!?/br>怪不得,怪不得他一路上都走得這么慢,連打起架來動作也遲緩得了不得。……怪不得他整天與公子吵架,害得其他人都以為他們不合……原來不知內(nèi)情的人,是他們。晴雪說她要去向家船廠逛逛,方蘭生一聽,他也想跟著去看看淪波舟,可話還未出口紅玉便拉了他回頭往客棧走。將手里的跌打損傷膏丟在床頭,紅玉一伸手:“猴兒,自己有傷,怎不與我們說?!?/br>方蘭生這才明白過來紅玉是什么意思,他摸摸腦袋,咋舌著暗罵自己蠢,怎么忘了腿上有傷能看出來啊。“不……那都是小傷,沒關(guān)系的……”“你傷從何來?”紅玉又問。方蘭生心虛地揉揉鼻子,扭開頭不看紅玉,“在……路上跌的。”他讓女妖怪不要多問:“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算什么!”紅玉知他是不想說,左思右想之下,又將那跌打損傷膏拿起來塞進他手里。方蘭生低頭看著,又抬起頭來,睜著眼睛看著紅玉,眼眶雖因為休息不好而有些發(fā)黑,可眼眸卻還閃閃發(fā)亮。眉清目秀的一個富家小公子,穿著身書生的布衫,怎么看都還是個在念書的少年,怎么也不像……紅玉一時怔了,她忽然覺得自己管得有點多。*“木頭臉?”方蘭生皺著眉頭,露出一副嫌棄的神情,“沒、沒什么看法……他……”他揚了一個長音,像在猶豫,“他……還……還行……?”“哎別問我,我、我跟他不熟!”方蘭生站在床邊急吼吼地說。紅玉這就知道了,因為她心里清楚,若放在以前,方蘭生一定會氣急敗壞道:“木頭臉有什么了不起就知道瞧不起人??!”而現(xiàn)在,他低著頭,雖然勉強卻也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百里公子“還……還行……”紅玉搖搖頭,她在否定自己。她活了千年,是要趕不上這個時代了。罷了罷了,年輕人,保重自己就好,其他的,也就只能隨緣。方蘭生晚上和襄鈴出去逛大街,倆人站在一起活生生的兩個小孩,襄鈴想買燈籠,方蘭生就叉著腰和那賣燈籠的人沒完沒了地砍價,紅玉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掩唇而笑,身后有腳步聲走到身邊停了,紅玉一轉(zhuǎn)頭,那不是百里屠蘇是誰。一雙黑眼睛望著市集里兩個人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公子,那向家兄弟可說話算話?”百里屠蘇點點頭,他在向家船廠待了一天,“向老板明日出海調(diào)試,到后天,便可出發(fā)?!?/br>紅玉是知道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