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的懷春少女，臉上一搭兒紅，一搭兒白，變換再三，眼里飛過驚喜，又迅速閃過驚慌，甚至還有一點(diǎn)不敢面對蕭秋水的意思?？吹昧S風(fēng)直在心里冷笑：老狐貍發(fā)起春來，還真不是一般得有趣啊！

接著，他一步上前，欲撫李沉舟的手，揚(yáng)頭笑對蕭秋水：“呵，這么巧！蕭三少爺也來逛書店？”

李沉舟像是被燙著似的，胳膊刷地一縮，躲了開去。柳隨風(fēng)的手就尷尬地停在半空。

蕭秋水好像才看見他似的，目光掃了他一眼，斂了神容，干巴巴地道聲“柳總管。”

柳隨風(fēng)也不應(yīng)他，他看看李沉舟，再看看蕭秋水。唔，倒也算是一對璧人。

“五弟，你……幫我去把書還一下，我跟蕭三少爺說兩句話?！?/br>
李沉舟把書遞過去，眼睛卻看都不看柳隨風(fēng)。

柳隨風(fēng)心里又開始冷笑：老狐貍發(fā)起春來，真是——一點(diǎn)風(fēng)度都不要了。他當(dāng)時要是知道李沉舟會表現(xiàn)出今天這副德行，他是如論如何不會認(rèn)他做大哥的。真是丟臉吶……

柳隨風(fēng)接過書，笑了笑：“那——大哥跟蕭三少爺慢慢聊?！?/br>
書店門外的屋檐下，李沉舟和蕭秋水站了半晌。兩人神情都是一半尷尬，一半緊張，眼里閃過情緒無數(shù)。

蕭秋水看看街上，又瞅瞅地下，手從褲袋里抽出，片刻覺得不對勁，又抄進(jìn)褲袋。他太無法消受這種兩人相對卻不言語的場面，于是，一開口，他說：“快過年了啊——”

脫口而出后，他就想抽自己一下。這說的是什么東西這是？

李沉舟仿佛了解地笑了笑，“是啊——”然后，他看著蕭秋水，“上一次在□□，出了點(diǎn)情況，我走之前都沒跟你打聲招呼……真是抱歉?！?/br>
蕭秋水一雙眸子定定看著他，口中訥訥：“這個，也沒什么……嗯，沒什么，李大哥用不著……”

李沉舟很快接下去道：“那個來找我的，是應(yīng)朋友所托，一直在看顧的一個人，他還有個師哥，住在我安排的地方。他們之前遇上歹人相逼……”然后，他就將秦樓月和柳橫波跟那什么羅六的事大致說了說。他是沒有對人解釋的習(xí)慣，但是今日意外見到蕭秋水，他忍不住想要把上次的事解釋一番。本來，夏櫻桐也“算是”他的朋友，他跟柳橫波之間，也沒什么。這一次，他寧愿把話說開，這樣別人就用不著東猜西想，胡亂揣測。

“原來——是這樣?！笔捛锼铰犜礁吲d，眼睛里又閃閃地有了星光，“那那個叫阿柳的上回匆匆來找你，是出了什么事呢？看樣子很緊急。”

李沉舟微一沉吟，道：“是他師兄阿秦出去買東西，沒有按時回來，他嚇壞了，以為被羅六的人給弄去了，才不得以跑來找我?！?/br>
“那，那那個叫阿秦的后來找到了嗎？”

李沉舟笑著點(diǎn)頭，“嗯，普通的晚歸而已，一場虛驚?！?/br>
蕭秋水跟著笑起來，他重新感到生活的如意和美好，感到四肢百骸說不出的熱流奔涌。街市上的車水馬龍是多么得充滿生機(jī)，冬日的陽光照在側(cè)臉上，又是多么得熨帖和溫暖。

李沉舟覺出他心情的改變?！澳敲础憬裉斓竭@里來是準(zhǔn)備看些什么書？”

他不想讓蕭秋水在秦柳二人的事情上繼續(xù)追究下去。如果那天柳隨風(fēng)的那番剖白給了他什么啟發(fā)的話，那就是像他這樣的人，有著這樣的經(jīng)歷，如果真要跟蕭秋水交往的話，那么，遮遮掩掩是在所難免的。那些小小不言的細(xì)節(jié)，就沒必要解釋那么清楚了吧！

“這個……其實(shí)，我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都到提拔書店來了?！笔捛锼f，他深深地看著李沉舟，“我是專門來等李大哥的。我想也許李大哥手上事情很多，貿(mào)然打電話或者登門會顯得突兀。后來想到李大哥隔三差五會來提拔書店，就想在這里等上一陣子，必定能碰上李大哥的，沒想到，今天還真的碰上了！”

李沉舟迎著他的目光，微微一笑。

蕭秋水心房猛地一跳，一種感覺呼之欲出。

“李大哥，”他必須說些什么，以掩飾住自己的激動，“書店后面有個小茶館，我們以后是不是可以每周見一次，從書店帶些書報雜志過去翻閱討論？……嗯，當(dāng)然，我知道李大哥也許很忙，不是每周都有空……”

李沉舟打斷他的話：“我不忙的，每周具體什么時候？”

蕭秋水喜道：“每周五晚上，我們還可以順道吃些東西，聽聽說書，那家茶館水滸傳評書很有點(diǎn)樣子?！?/br>
李沉舟最愛聽水滸的評書，他笑道：“好?！?/br>
空氣冷冽，冬陽溫暖。兩人站在廊檐下，說說笑笑，和諧得像一道風(fēng)景。

書店里，柳隨風(fēng)靜靜地看著門口的兩個人。他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卻能看見他們的表情。一瞬間，他有那么一點(diǎn)恍惚，仿佛時間又回到了權(quán)力七雄的時候……深夜露涼，他提著橘子去找李沉舟，卻只能站在外邊，看著李沉舟跟陶百窗，挑燈對坐，談笑風(fēng)生。他永遠(yuǎn)也無法形容那一瞬間自己心里流過的感覺，那種被排斥，被推開，被冷落，被無視的驚愣和酸苦。

所以，他從來不后悔后來在列車上割斷了陶百窗的喉嚨，那個嘴角梨渦隱隱、愛在李沉舟面前多嘴多舌的家伙。

然而此時此刻，他再次感受到那晚的心境，一種不能參與只能旁觀的忿然和苦澀。

而這一次，他該去懲罰誰呢？

☆、心悅君兮（四）

“乒！乒！乒！”

槍聲清脆，青煙裊裊。子彈穿靶而過，留下一串圓洞，卻均離靶心尚遠(yuǎn)。

梁襄垂下胳膊，看著自己的成績，有點(diǎn)赧然，“師傅，看來我注定是塊朽木了?！彼麑Σ贿h(yuǎn)處柳隨風(fēng)說。

柳隨風(fēng)挑挑眉毛，“你的手還是不穩(wěn)??！”

“是，我感覺出來了?！绷合逭f。

“別東想西想，屏息凝神，瞄準(zhǔn)時要眼中有靶，目中無人?！绷S風(fēng)說著走上前，示意梁襄把手上的槍給他。

槍甫一在手，手臂一揚(yáng)，“乒！”彈出煙起，彈殼斜飛。

站在靶子旁邊的隨從看看靶子，舉起手中的紅旗——正中靶心。除此之外，還有黑白藍(lán)三色，白色代表脫靶，黑色代表上靶但離靶心較遠(yuǎn)，藍(lán)色代表上靶離靶心較近。梁襄之前得到的都是黑色的旗子。

“師傅，你好像沒怎么瞄準(zhǔn)就扣下扳機(jī)了?！绷合逖劾锸菬o限欽服。

柳隨風(fēng)把槍還給他，“瞄準(zhǔn)，不需要太長時間。有時候，時間越長，手越抖，心越慌。所以，認(rèn)清目標(biāo)后，就果斷出手吧！”

清涼山西麓，有一塊專屬秦淮商會。柳隨風(fēng)出任總管后不久，就讓人把林子清掉一片，修整一番，建了個私人靶場。他自己是個慣使槍的，用進(jìn)廢退的道理自是深有體會。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