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位置讓給唐柔，“老蕭不在，無聊得要死！”

聽到這話，唐柔看了看他表姊。

唐方整個晚上都顯得沉悶而心不在焉，跟曲抿描對壘時完全不似對方的全神貫注。曲抿描連吃了她好幾個子后，嬌聲迭問：“咦，今晚我手氣這么好？”

今兒是曲抿描首次參加唐方家的聚會——曲夫人平日里嚴(yán)禁女兒到處亂跑，郊游晚歸?？墒沁@次的對象是唐方，曲夫人聽到唐家的名號，眉頭一舒，笑容盡顯，“原來是唐小姐？那——去玩玩也可以，但是要早點(diǎn)回來，現(xiàn)在外面亂得很，我九點(diǎn)鐘讓姚叔去接你?！?/br>
其實(shí)曲抿描也不是愛湊熱鬧的人，只不是聽說唐柔也會來，才忍不住過來看看?？上迫岢艘娒鏁r禮節(jié)性地向她打聲招呼之外，一晚上都好像興致缺缺，有心事似的。

曲抿描就感到可怪，心想這對表姊第怎么都無精打采的。

邱南顧又抓了把牛rou干，倚到一邊，問梁襄：“嗨，聽說你現(xiàn)在住到李幫主那邊去了？”

梁襄不欲多言：“我爸托李幫主的，我暫時住一會兒?！?/br>
“那邊什么樣兒啊？見到上回那個小戲子沒？”

“你怎么成天追問這個？”梁襄板起臉，“那是別人家的私事兒，你邱大公子打問那么多做什么？”

“哼——”邱南顧道，“你現(xiàn)在是跟大人物攀上交情了，老蕭也每周五準(zhǔn)時準(zhǔn)點(diǎn)地去見人家，就把我晾在一邊，你們真夠義氣！”

“你也知道蕭大哥現(xiàn)在每周五都去見李沉舟？”唐柔忽然開口道。

邱南顧說：“這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老蕭嫌我們不夠檔次，他自個兒去找上檔次的人了！”

他說話沒遮攔，因此也瞧不見唐方此時的臉色。

曲抿描聽得好奇，她想起上一次在大行宮看見蕭秋水跟李沉舟，兩人熟絡(luò)而熱切的樣子。她揣度半天，暗暗納罕，瞥了唐方一眼，心道難不成唐方是在為這個不高興？

梁襄頭回聽說這事，也是滿腹疑問。秋水和李幫主？……驀然地，他想起柳隨風(fēng)說“我大哥有新歡”的話，這個新歡不會是……

他駭了一驚，轉(zhuǎn)眼去看唐方，卻見唐方臉上幾分落寞，幾分凝重。唐方會不會也察覺到了什么？梁襄不禁斂眉。

這時，有人敲門。

邱南顧離得最近，大步過去把門打開，立即高叫：“哎喲，趙姊！”

門外站著的，正是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趙師容。

唐方愣了一下，隨即快步走到門邊，將趙師容迎進(jìn)來，“趙姊，你——剛從蘇州回來？”

趙師容臉有倦色，卻笑容不減，“是，剛到南京，娘家出了點(diǎn)事情……我順路上來，帶點(diǎn)東西給你，都是些蘇州特產(chǎn)，來去匆匆的，也沒捎上多少。”看見一屋子的年輕人，更是抱歉，“原來你們都在……早知道我多帶一些了。那邊事情太多，我都顧不上買東西……”

唐方截口道：“哪里，就這樣趙姊還想到我，我該多謝趙姊才是，這些東西，我給他們每人分一些就是了。”說著轉(zhuǎn)身把兩三包東西從趙師容手中接過，轉(zhuǎn)交給邱南顧。

邱南顧喜氣洋洋，嘴中說著“謝謝趙姊！”轉(zhuǎn)頭招呼唐柔梁襄過來拆分東西。

見此情景，趙師容攏攏頭發(fā)，“那——我就先回去了。”

卻聽見唐方叫她“趙姊！”

“嗯？”

唐方道：“我，我有話要對你說?！?/br>
趙師容微微挑眉，唐方的神色頗為嚴(yán)肅，“現(xiàn)在？”

唐方看看她，覺出趙師容的疲倦，“不是，改天吧！我打電話約你?！?/br>
趙師容笑了，“我休息幾天……你有空給我電話！”

唐方勉強(qiáng)笑了笑，“好?！?/br>
莫艷霞把紙遞給柳隨風(fēng)。

柳隨風(fēng)接了，在燈下默念。片刻，用手指著道：“太羅嗦，弄成短訊就行，擱在報(bào)紙上豆腐塊一般大，不用太顯眼?！?/br>
莫艷霞垂眼道：“總管不就是想讓人瞧見麼？”

“是呀，”柳隨風(fēng)把紙遞回去，笑得春波水綠，“該注意的人絕不會錯過，不會注意的人用不著吸引?！?/br>
莫艷霞只好再紙拿回，重做刪改。

然后，過來送宵夜的女傭道：“五爺，老爺回來了?！?/br>
柳隨風(fēng)“唔”一聲，啜了口茶，撩手往外走。

李沉舟滿面春風(fēng)。他仍穿著外出的那套衣衫，還未來得及坐下歇息。不過他也不需要歇息，每周五晚的會面只會讓他滿心舒暢愉悅，他從不會感到勞累疲倦。

一轉(zhuǎn)身，看見柳隨風(fēng)，他笑道：“五弟還沒睡？”抬腕將一襲黑亮絲綢長衫解開，除下，露出里面雪白的衫褲。

他在扶手椅上坐下，擰亮落地?zé)簟?/br>
柳隨風(fēng)走過去，“大哥累了？”雙手搭上他的肩，“我給你舒活舒活?！?/br>
李沉舟身子一繃，卻沒了進(jìn)一步的反應(yīng)。今晚一切都很美好，他心中充溢著溫柔的感覺，幾乎陶陶欲醉。他不欲破壞這幸福的心境。因此，當(dāng)柳隨風(fēng)開始施巧勁抓捏時，他沒有反對，反而放松了身子，微微閉眼……一緊一下，筋脈漸舒。柳隨風(fēng)手上動作著，眼睛卻細(xì)細(xì)打量著李沉舟。落地?zé)舻臅烖S光影下，李沉舟閉著眼放心地讓他按摩，眉梢嘴角，笑意半掩。

所以，老狐貍今晚過得快活！柳隨風(fēng)心里冷哼，感受著手下筋rou的健美，目光在李沉舟臉上打轉(zhuǎn)。

李沉舟眼下完全沒有設(shè)防，做著春夢的老狐貍好像將陷阱和敵人全部遺忘。也許，他現(xiàn)在就給李沉舟頸部大動脈來上一刀，李沉舟就會跟陶百窗一樣，無聲無息地癱軟下去，帶著他的春夢一起變冷、變僵、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李沉舟只知道他槍法好，有把百發(fā)百中的“客舍青青”，哪里又知道他袖中更有把窄細(xì)薄韌的柳葉刀？

溫?zé)釓氖稚蟼鱽?，帶著種干燥醇厚的感覺。柳隨風(fēng)俯下頭，近距離觀察李沉舟。他聞到一股發(fā)香，心里一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如舌，從李沉舟臉上舔過，眼里閃著幽幽的冷光。

是殺了李沉舟，還是上了李沉舟？這是個問題。不知道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否則他會頭疼的。

但——卻是個美好的頭疼，而且，他好像已經(jīng)找到了解決的方法。

輕輕地，他貼在李沉舟耳邊，道：“大哥晚上可過得盡興？”

李沉舟神游萬里，受到驚擾，眼睛睜開后，跟他對視半晌，像是想不起他在問什么?！班牛€好……五弟今晚也盡興？”

柳隨風(fēng)直起身，加重手上的力道，笑一笑，沒應(yīng)話。

李沉舟整個人還徜徉在溫柔里，此時說話的語氣也異常溫柔，“五弟一年忙到頭，大大小小，事必躬親，你是辛苦了……等到正月，商會歇假，戲院茶樓里節(jié)目正多，我推薦一些，五弟可以去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