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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煮了一碗長壽面,如果沒有那一夜,有朝一日,三小姐會放丫鬟回家。之后一切成了奢望。如今奢望又成了絕望。她已無路可逃。 慕錦用扇尖劃起二十纖細(xì)的背脊,輕聲問道:“知我為何不殺其余人,只殺你?” 二十大約明白。 “他們共同點(diǎn)都是一個字,忠?!?/br> 寸奔愿為慕錦死而后已,關(guān)純良披堅執(zhí)銳,丁詠志招兵買馬,慕家知情人更是力?;适已}。慕錦低眉看二十,“而你,小心思太多?!?/br> 她一動不動。怕的是他的話,以及定在她左背的長扇之尖。 從那里下刺,正是她的心口。她現(xiàn)在知道了,他可以殺人不眨眼。 慕錦命令說:“抬起頭來?!?/br> 二十抬起頭。以往如此看著他,她少有仰望的距離感,此時她才知他是如何高高在上,而她命如螻蟻。 長扇施力,他問:“你能立誓,永不背叛我?” 她慎重地點(diǎn)頭。 “當(dāng)真?” 她狠狠地點(diǎn)頭。 “唯命是從?” 她果斷地點(diǎn)頭。 慕錦執(zhí)扇,托起她的下巴,“我讓你死,你當(dāng)如何?” 二十閉上眼睛。忠心就是要做到和寸奔一樣,只要二公子一聲令下,赴死也不皺眉頭。 死亡恐懼沒有滲透在她的臉上。 “乖?!蹦藉\笑了,“那么解釋解釋,那一封信是如何來的?” 二十猜,二公子知道這信是誰的。剛才說她紅杏出墻,僅是尋個借口罷了。他逼的是她的一個態(tài)度。招了,她便是摒棄從前的情義,只忠于他。 信是十一的,隨便查,便能查得出。這封信到了二公子手里,二十招與不招,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她沒有再固執(zhí),直接比了一個手勢。 慕錦挑眉,問::“十一?” 二十肯定地點(diǎn)頭。 “哦?!蹦藉\盯著她。從她偷聽到丁詠志的話,不過一個多時辰,但她似乎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般險境,鎮(zhèn)定如常。那個膽怯的女人到哪兒去了? “那十人是男的。你一個女的,沒有武功,沒有背景。做jian細(xì)反而不惹人懷疑,留你也有用處?!蹦藉\這話,不知說給自己聽,還是講給二十聽。 她跪下,大有感謝不殺之恩的意思。 “抬起頭來。”慕錦又是命令。 二十又抬頭。 他知道哪里不對勁了。以往她哪怕面無表情,眼神也是靈動生趣的,眼珠子跟做賊似的,機(jī)靈狡黠。這時黑眸卻如一潭死水,直勾勾,似是將他看在眼里,但他的身影不在那顆小小的眼珠里。 看來,她是徹底斷了反抗之意。死心是好…… 然而,見著她這么一張臉,慕錦更煩躁了。他許久不說話。 二十又伏在地上。 剛才他來不及欣賞她的新衣裳,這時見到,石榴與鴉青相間的裙擺上,盛放幾朵牡丹花瓣。她哪及牡丹的艷麗,就像一株藏在牡丹花叢的小雛菊,清瘦又可憐?!熬褪钦f說,不一定送你去做jian細(xì)。” 二十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慕錦覺得自己多此一舉了,想掉頭就走,又被那群嘰嘰喳喳煩得慌。他上前,“抬頭,一天到晚跪什么跪?” 二十趕緊抬頭,挺直上身。 慕錦的扇尖直指她的心口,“從今往后,你的這里就是我的?!?/br> 她不明所以。 “我要你的心甘情愿。” 第34章 如何在二公子身邊當(dāng)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 二十以寸奔為例。 寸奔是否心甘情愿?那是當(dāng)然。對主子忠誠是保命的最佳手段, 她可以奉獻(xiàn)她的心甘情愿。 于是,二十嚴(yán)肅地點(diǎn)頭。 慕錦看著她比木頭更遲鈍的臉, 無名火越澆越旺。他又不能說, 她這是不忠。 但這色如死灰的忠心,不是他想看到的忠心。 廚房那時, 她的下巴稍稍圓潤。近日又消瘦回去。薄薄的一片,與她的頸骨一樣脆弱,一掐就碎。 他本想, 她穿鮮艷的衣裳,可以添幾分美麗。至少其他女子皆是如此。 但慕二公子忘了,他的其他侍妾個個千嬌百媚,是人襯衣裳,而不是衣裳襯人。 二十單薄的五官, 在姝艷花裙中愈發(fā)楚楚可憐??蓱z得, 讓慕錦決定相信寸奔一回, 也就是相信她一回。 二十跪得再直,肩傷仍牽扯她的皮rou,左半邊身子極不自然。 慕錦問:“肩膀怎么樣了?” 她抬著頭, 但沒有留意到他這問話時,有些不太自然。她搖了搖頭。 他又說:“搖頭什么意思?沒救了?” 她抬動手臂, 告訴他已無大礙。不過, 硬生生地抬肩,她臉上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繃裂細(xì)縫, 痛苦從間隙里浮了出來。 這時的二十又有一絲從前的樣子。她迅速地將縫隙填滿,填成一座平川,坦緩如野,不露半分心事。 奴才,這就是奴才。這也是她的身份。 煩是真煩。慕錦用扇子抵住她的傷處,問:“疼嗎?”當(dāng)時他正殺意狂竄,恐怕力道不淺。 二十觀察他的神色,正在斟酌回答。黑漆漆的眼珠子移動十分緩慢。 他冷冷地施力,再問:“疼嗎?”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臉上沒有再度崩裂,她控制得極好。 慕錦知她正隱忍痛苦,松了手。 二十木然地跪在原地,心里呼出一口氣。二公子當(dāng)真心狠,明知他之前下手無情,卻假仁假意地問,疼嗎?疼嗎?他為何不自己給自己一掌,再問自己,疼嗎?疼嗎? 慕二公子沉默不語。 房間的一切,見得到的,見不到的,跟著二公子的沉默而僵硬。最僵硬的當(dāng)是二十了。 她不知他在思考什么,她再也不敢打盹,或者神游太虛。眼睛盯著地面,也不能伏身,腰板挺直跪地。 慕錦的眼睛一直在二十的臉上打轉(zhuǎn)。不知是否因為她輾轉(zhuǎn)在多家干活,哪怕再驚慌,也能在極短的時間里調(diào)整自己。他讓她忠心,她立即做出一副狗奴才的樣子,眼睛也不轉(zhuǎn)了,嘴巴也不扁了。 這面無表情的樣子,和寸奔有些…… 不像。 寸奔天性寡言。 她不是,開心了會笑,不情愿了還會扁起嘴,一臉不高興。 將她和寸奔湊對回憶,不免記起兩人相依的情景。 煩。一天發(fā)生的事怎么都這么煩,沒有一件讓慕二公子舒心的。 算了,來日方長。 “你現(xiàn)在是我這邊的人,便派你第一個任務(wù)。把十一的事處理妥當(dāng),別來煩我。吵死了?!?/br> 今日諸事不宜,慕錦就此閉關(guān)。 —— 慕錦布置這一個任務(wù),有何用意? 今日不比往時,二十不敢妄為猜疑慕錦的心思,去問了寸奔。 她知曉了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