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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曾經(jīng)的事實安撫,“二公子上次走火入魔時,也有這般景象。二十姑娘要是害怕,可暫且回避。” 二十別開了眼, 沒有再看二公子。她不是害怕, 她是于心不忍。她走到竹林下潺潺而過的溪邊, 洗了一把臉之后,讓自己從二公子的境遇里恢復(fù)過來。 陽光曬干她臉上的水印,微風(fēng)拂去她眼角的淚珠。 二十振作了, 回去見到寸奔迎面而來。 他問:“二公子是情緒有波動才引起這般反應(yīng)。二十姑娘,你和二公子前一刻談了什么?” “也沒談什么, 他問我是不是二十, 我說是。二公子應(yīng)該是信了。后來,二公子說,他越來越?jīng)]力氣抱我。寸奔, 若是神醫(yī)再不來……會不會一天一天地沒力氣?”怕就怕等到神醫(yī)來的那一天,已經(jīng)回天乏術(shù)。她從前不是這么悲觀的人,這兩天看著二公子越來越虛弱,她止不住胡思亂想。 寸奔不是大夫,他也只見過慕錦上回走火入魔時的情景。那時有林意致在場,慕錦過兩天就恢復(fù)了,如今時間拖延,寸奔也不知結(jié)果。但是,他說:“二十姑娘,你要相信二公子。至少,吐了這一口淤血,二公子,有了要出去走走的念頭?!?/br> 二十訝然。 “二公子在這里躺了好幾天,都沒出過門。他不想動,不愿動?!贝绫颊f:“山下沿路有護(hù)衛(wèi)放風(fēng),村落里我也安排了人。二十姑娘,你可以陪二公子下山走走,他說躺累了?!?/br> 不管怎么說,二公子想散心也是心情好轉(zhuǎn)的跡象。二十笑了起來。 —— 第一天。 二十準(zhǔn)備扶起二公子下山散心。 二公子還沒走出竹屋,抬頭迎向日光,問:“今天有太陽嗎?” “有啊,艷陽天呢,二公子?!倍氖终频衷陬~頭,瞇眼向藍(lán)空。她笑容可掬。 “哦,好天氣,出門走走?!倍诱f了這句話,走了不到十步,又說:“走完了,好累?!彼厝ヌ稍诹舜采?。 二十:“……” —— 第二天。 寸奔不知去哪里找了一個木匠,造了一把輪椅。 二公子這時又說:“走,出去散散心?!?/br> 二十不敢讓他自己走,伺候他在輪椅坐下,慢慢地推著他向前走。 慕錦懶洋洋地說:“早知有這樣的東西,我就不天天躺在床上睡大覺了。出來走走,見見風(fēng)景也好?!?/br> “是啊?!倍χ鴳?yīng)聲。也沒糾正一個瞎子能見多少風(fēng)景。她拿被子,給他蓋好了腿。 夏末初秋,二公子這般弱不禁風(fēng),要是著涼了,就雪上加霜了。這么想著,她又給他加蓋了一層被子。 慕錦皺了皺眉,“你想捂死我啊。”蓋得跟他下半身殘廢了似的。 她哄他說:“二公子,山上涼快,竹林那條路,風(fēng)颼颼的,你要保重身體。” “哦?!辈恢前采竦に幤鹆睡熜?,還是二十同眠讓二公子舒坦了,這兩日,他少有脾氣,偶爾還會清醒地問幾個犀利的問題。 比如,他記得二十欠他一樣?xùn)|西。突如其來地質(zhì)問:“欠我的東西呢?繡好了沒?” 二十答:“二公子以后身子好了,要多少我都繡給你?!?/br> “憑什么現(xiàn)在就不給我?”問是這么問,但他沒有幾天前的狂躁?!安焕砟懔??!?/br> 無論如何,二十欣喜于二公子的平和。她站在他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接著,雙手扶著輪椅的把手,慢慢向前。“二公子,我們出去走走啊?!?/br> 寸奔擔(dān)心山路傾斜,在不遠(yuǎn)處不緊不慢地跟著。 路上,二十給二公子講述沿途風(fēng)景:“二公子,這里有一片竹林?!?/br> “哦?!蹦藉\不甚熱絡(luò)地回話。 “二公子,這里有一條小溪,有幾條小魚在嬉戲。” “哦?!?/br> “二公子,山坡上有漫山的野花。” 慕錦不耐煩地打斷了她:“我又不是一生下來就瞎了,山上這些尋常東西我自己不知道?” 二十不說話了。二公子有力氣發(fā)脾氣就好。 走了一段沉默的路,二公子不痛快了,問:“你怎么不說話?” 二十如實回答:“這座山?jīng)]有稀奇的景色。樹啊,草啊,花啊,水啊。二公子都見過的?!?/br> 慕錦懶得說話。 無趣的女人。 要是有一個精通琴棋書畫的千金陪伴,賞花踏青之時可以吟詩作對。哪像這個女人,山坡長出的無名野花,她就兩字:野花。怎不遙想一下,比喻成牡丹、海棠、茉莉等等,讓他徜徉花海。 歸根結(jié)底,這是一個無趣的女人。不過,有這無趣的女人在身邊,他這兩日除了吐幾口血,沒有其他的病痛。 一個有趣的男人才般配一個無趣的女人。可見,他是一個十分有趣的男人。 —— 慕錦和二十都有變裝。 哪怕往自己的臉上畫皺紋,粘胡子,二公子也要保持一定的俊俏。他自己不忘花枝招展,卻又對二十說:“你就畫一個丑丑的大嬸吧?!?/br> 于是,二十又成了嘴邊大黑痣的中年女人。 山腳下,迎面有幾個路人。 其中一個身穿石榴紅裙,約莫三十左右的年紀(jì),風(fēng)韻十足,走起路纖腰一扭一扭,裙擺飄逸。 美婦人先是注意到慕錦的臉,她瞟了一眼過來。接著,目光轉(zhuǎn)到他被子掩蓋的下半身,她抿嘴搖搖頭,帶有惋惜和遺憾。 二十想,幸好二公子見不到這女人,否則遇上這般輕視,二公子又要動氣了。 美婦人走了過去。 慕錦問:“是不是有妖嬈女人經(jīng)過?” “是啊。”二十握緊輪椅把手,加快了腳步。眼瞎了還分得清妖嬈不妖嬈,果然本性難移。 他又說:“香氣幾里路都聞得到。”太刺鼻了。 二十低問:“二公子說我香噴噴的,我是什么香氣呀?” “米飯香?!?/br> “……”早知不問了。 過了一會兒,慕錦一手支在輪椅的扶手上,抵住額頭,“我有些困了。” “二公子,我們回去吧?” “嗯。”他閉上了眼,喃喃低語:“越來越困了?!?/br> 二十溫柔地說:“困了就睡吧?!?/br> 上山的路走得頗為吃力。寸奔上前接過輪椅,穩(wěn)穩(wěn)地上坡。 慕錦支額睡著了。 二十給他拉起滑下的被子。 二公子這樣的公子哥,或許會在閑暇之余比較劈柴伐木的勇猛??上?,他連走路都成問題了,再也不能和以前一樣,輕易可奪她性命。 曾經(jīng)的閻羅王,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公子。其中的落差,連二十也難以接受,二公子卻像是邁過了這道坎。 昨天,寸奔把輪椅推到竹屋。 二十唯恐二公子覺得難堪。畢竟,輪椅都是癱瘓之人所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