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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吁,比穿著華麗衣裙的妻子跑得還要慢。他平日里除了上朝就是炫耀兒子,舞文弄墨,實在缺乏鍛煉。在這個距離里,他已經(jīng)能看清那邊的景象,他一邊跑就一邊聽姜嵐在旁抱怨道:“這怎么回事?衡兒都沒有這樣抱過我……”華脩:“……”他拎著袍子跑,差點摔了一跤,現(xiàn)在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嗎?在這些紛紛跑出去的華家人身后,其他人也對視一眼,看到這邊的陣勢都心中警惕,說道:“我們也趕緊過去看看!”畢竟都是世家,同氣連枝,他們不能袖手旁觀。一群人于是從亭子里跟著跑了出來,想著就算遇到了圖謀不軌的人,那也人多力量大。從這時常有世家來踏青的草原上空看,只見兩撥人先后朝著同一個方向奔去,聲勢甚是浩大,密集的腳步將青青的草地都踩得禿了些。鎮(zhèn)北王全然無視了這些人,他彎下腰來,伸手把像樹袋熊一樣抱著他的三頭身大佬抱了起來。他的手臂修長有力,平穩(wěn)地將小童舉到了跟自己的視線平齊的高度,目光落在這小童的臉上。眼前的這張小臉精致可愛,還不到他的巴掌大,五官非常眼熟。鎮(zhèn)北王的神情有一絲觸動,眼前的小童看起來……就是像他記憶中的某個人。在他看楚云非的時候,楚云非也在看他。跟自己比起來,鎮(zhèn)北王的樣子實在是有些落魄。眼下距離楚云非在這個朝代里作為嬰兒再次出生之后,時間又過去了三年。以嬰兒的身份長大有個好處,就是可以很好地融入新環(huán)境,雖然吃喝拉撒都要人幫,但是并沒有遭什么罪。而獨孤辰卻不一樣,他穿過來之后并沒有變成這個時代里的某個人,他依舊是他,甚至還維持著他這魂魄殘缺的狀態(tài)。楚云非想著他跟著自己從那道光里過來,不知是掉在了哪里,又是怎樣流浪過來的。雖然現(xiàn)在大商朝還沒開始進入動蕩的諸侯戰(zhàn)爭,但他失去了一魂,只怕在這里的日子過得并不好。小大佬的目光落在他的銀發(fā)上,看到這如雪如霜的銀發(fā)都沾上了灰塵,變得有些像枯草。眼前的人身上的鎧甲更是破損,值錢的配飾都被摳走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幾小塊。獨孤辰是修真者,要活下來并不需要太多的物質(zhì),這些配飾肯定不是他自己弄下來的。像他這樣長得又好看,看起來又好騙,只怕一路上是吃了不少虧。不過,眼前這張臉依舊還是很帥的。楚云非開口跟他打了個招呼,叫道:“獨孤辰?!?/br>他現(xiàn)在不能叫他王爺,一個來自三百多年后的政權(quán)的鎮(zhèn)北王,在三百多年前這個很快要被他們獨孤氏推翻的商王朝里,不能太高調(diào)。還好他對自己的名字也有反應(yīng)。聽到眼前的小童叫自己名字,鎮(zhèn)北王神色微動,然后就聽這小童老氣橫秋地說道:“是我?!?/br>是誰?見鎮(zhèn)北王眼中浮現(xiàn)出熟悉的困惑,楚云非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從被定魂珠收走了一魂之后,就一直處在這種混亂的狀態(tài)里,三頭身的大佬被他抱著,只管又伸手指了指站在后面又打了一個嗝的華霄,說道:“我meimei。”隨著那短短的手臂指去的方向,鎮(zhèn)北王看向了華霄,看到了小姑娘跟自己抱著的這個小男童長得一模一樣的臉。楚云非觀察著他對自己說的話的反應(yīng),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在通天客棧中有過這樣似曾相識的畫面,只是需要時間來確定。等到看見鎮(zhèn)北王眼中的困惑散去,知道他終于想到了在迷宮中曾經(jīng)遇到過的商家兄妹,或許還想起了當(dāng)日自己對他介紹meimei的事,楚云非覺得他真是不容易。旁人要是不丟掉一個魂,完全不知道這個人間王者有多努力。鎮(zhèn)北王的目光落回他身上,終于把眼前這張小臉跟那穿著女裝的少年重疊在了一起,確定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這個地方?jīng)]有定魂珠的氣息,所以他要找的就剩下一個目標(biāo)。小大佬看著他的目光變化,欣慰地道:“你想起來了。”他始終覺得獨孤城雖然缺失了一魂,但是他的記憶方面應(yīng)該還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神智混亂,而且又不能說話,所以看起來才像反應(yīng)遲鈍的大型犬。兩人跨越了三百多年的時光,終于又在這個陌生的朝代重遇,認(rèn)出了彼此。直到這時,在那幾個呆立的小廝跟丫鬟背后,一大群人才呼啦啦的跑了過來。“霄兒!”華夫人一跑過來就彎腰抱起了女兒,然后站在兩步之外緊張地看著正舉著自己兒子的陌生人。華脩也終于在自己夫人身后跑了過來,見夫人抱著女兒,于是一邊平復(fù)呼吸,一邊看著這個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的銀發(fā)男子,緊張地想著他出現(xiàn)在這里是要做什么。等到喘定了,又能夠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了,華脩才小心地開口道:“這位公子,不知你能否先把小兒放下來?”鎮(zhèn)北王沒有理他,他仍舊在專心致志的看著這個縮小版的商寧,想要從他的臉上看出更多跟那個少年同樣的特征。他在這個世界上漫無目的的流浪了三年,找到面前的人就像找到了自己的錨。這種時候,什么都不能得到他關(guān)注。在他手上,眾人看到華府小公子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了自己的父母。華夫人連忙說道:“衡兒,你不用害怕,也不要掙扎,爹和娘會救你的!”她不敢說得太大聲,怕刺激了這個陌生人。在她懷里,華霄也看著自己的哥哥,想到剛剛?cè)绻皇歉绺缒且粨涞脑挘F(xiàn)在被這個人抓住的就是自己了。小姑娘眼眶里含著淚水,小聲叫道:“哥哥……”其他跟過來的女眷看著這個雖然落魄,但面孔依然俊美的男子,緊張之余也忍不住悄悄地紅了臉。真是……長得這么好看做什么不好,怎么就偏偏抓了華府的小公子呢?主動往人家腿上撲的三頭身大佬對他們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緊張,開口道:“我沒有事。”他這樣鎮(zhèn)定,跟在場的其他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只是這樣鎮(zhèn)定的話用孩童的聲音說出來,多少還是打了折扣。華夫人聽到他的話,差點要暈過去——什么叫做沒有事?被一個陌生人這樣抓著,連小命都在他手上,她看向自己的夫君,含淚道:“還不快點想辦法把兒子救回來!”可憐華脩出身世家,手無縛雞之力,哪里可能打得過眼前這個一看就是頂尖武裝的人?姜嵐在旁躍躍欲試地說道:“讓我來!”華夫人瞪了幼弟一眼,喝道:“你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