拮據(jù)?！斑觯饺颂氐厮蛠淼南嗥瑑?，回頭還得給人家還回去呢?！?/br>
    李蒙堂一看，是張全家福，站在邊上稍微大點(diǎn)的姑娘果然是個清秀的。

    于是便點(diǎn)點(diǎn)頭，“若是章家姑娘的確好，咱就去見！有什么上不得臺面的？囑咐二小子到時候少開口便是，言多必失啊！”

    這樣想著，夫妻二人便各自負(fù)責(zé)開了。董氏負(fù)責(zé)給李言收拾出一身相親的行頭來，李蒙堂負(fù)責(zé)給兒子“臨時輔導(dǎo)”相親注意事項。

    好容易放個暑假，一大清早的，李言就被父親叫到了書房里，耳提面命地教育了一番。本來還在睡夢中沒怎么醒，一聽這約談內(nèi)容，李言頓時清醒了：原來是口傳相親秘訣??！

    李蒙堂板著一張臉，用鎮(zhèn)紙敲了敲桌子，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跟你媽給你張羅了一個媳婦兒。是個鎮(zhèn)上好人家的姑娘，姓章?！?/br>
    李言耳朵動了動，脫口而出道：“弓長張還是立早章？”

    “立早章吧。”李蒙堂不假思索，接著猛地用鎮(zhèn)紙敲了敲，“我讓你好好聽！你問的都是什么問題？”

    李言灰溜溜地低下頭，尋思道：我這不是得弄弄清楚，媳婦到底是不是章琬華么？萬一弄錯了，功課也不用做了。

    李蒙堂當(dāng)然不曉得內(nèi)里的名堂，只瞟了一眼自己剛剛在紙上打下的草稿，沉吟道：“后天見著章家人，你知道要怎么說嗎？”

    “你好，初次見面請多關(guān)照！”

    “放屁！”李蒙堂一鎮(zhèn)紙敲得李言手心火辣辣地疼。“你一個晚輩，見了長輩哪兒能這么說？”

    李言捂著手心，怯生生地道：“爸，如今洋學(xué)堂里新見面的朋友都這么說?！?/br>
    “你也敢和未來舅舅、岳母稱兄道弟？”李蒙堂都快指到李言鼻子尖上了，“要作揖，跟我做跟我說，要說‘小生李言，字慎之，這廂有禮了。’，記住沒？”

    “小生李言，字慎之，這廂有禮……記住了。”

    “今日得見，三生有幸，望再會！再念一遍這句！”

    “今日得見，三生有幸，望再會！記住了！”李言老老實(shí)實(shí)地背道。

    李蒙堂頗為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放下了手中的鎮(zhèn)紙。李言驚訝地問道：“還有呢？”

    “沒了??！說多了你記不住，反而不好。”

    李言哭笑不得，“爸，那我合著明天也不能一言不發(fā)吧？人家還不把我當(dāng)了傻子？”

    李蒙堂不以為意，“明天哪輪得到你講話？記住，人家是城里人，那位章舅舅又是教書先生。凡是讀書人，都免不得清高勁兒，看不起我們這種地主鄉(xiāng)紳的。不過啊，你也不必?fù)?dān)心，我和你媽已經(jīng)給你準(zhǔn)備了豐厚的聘禮，后天我會讓賬房揣著銀票、地契、田契去。保管讓章家人瞎了眼！”

    說著，李蒙堂得意地喝了一口茶，李言望著自家老爸那副土豪模樣，欲言又止。

    “那……那人家要是主動跟我搭話呢？”

    李蒙堂一愣，還真沒想到這茬兒。畢竟在他印象中，這種相親一般都是雙方長輩出面的，而且多是女眷，現(xiàn)在這個年代變了，民國民風(fēng)開放，可鄉(xiāng)下還一樣封建。自己也接受不了，或者說根本沒見過什么叫新式相親。更不要說青年男女自由戀愛了，在他看來簡直是傷風(fēng)敗俗的事。

    兒子這么問自己，李蒙堂想了想，道：“他們要是夸你，你就說‘慚愧慚愧’；要是對你不滿，你就點(diǎn)頭說，‘受教受教’。”

    李蒙堂對自己一下午的輔導(dǎo)，十分滿意。只要李言不多開口，別人就看不出這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倒像是公館里的小少爺。

    再說董氏這一邊，特地跟媒人請教了一番，說如今城里都流行穿西式服裝，白西服、白襯衫黑西服之類的，梳著油光粉面的小分頭，脖子里系蝴蝶結(jié)。聽說那章家姑娘因為長相不錯，她父親也急著嫁閨女發(fā)筆財，城里也有小伙子說親呢。可不能把自家兒子比下去！

    不就白西裝嘛！董氏扯了一匹布，向村里手藝最好的孫裁縫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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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地主家的傻兒子（9）

    相親那天, 董氏特地翻了老黃歷，選了幾個好的時辰準(zhǔn)備從家出發(fā)。

    “兒啊, 這是媽特地給你做的新西裝, 外頭留洋回來的少爺們都這么穿。咱雖是鄉(xiāng)紳, 可也不能落后于城里人不是？”董氏興沖沖地將西裝展開, 放到李言面前，李言差點(diǎn)沒忍住笑出聲來，“媽，您這是從哪兒定制的西裝？是不是被人騙了？”

    董氏不明所以, 看了一眼西裝，“這不挺好的嗎？媽找孫裁縫親自做的。孫裁縫的手藝你還不知道？鎮(zhèn)上的大戶人家年下都會親自來請他去做衣裳, 連縣長家大小姐都請過他?！?/br>
    李言笑道：“媽，不是這樣式, 這樣式是西式服裝沒錯, 是這料子。”

    董氏忙道：“這可是媽挑選了半天的上好杭綢！你摸摸這料子，別看厚實(shí)，可穿在身上涼?。　?/br>
    “就是啊, 你也說了是杭綢, 那是做直綴做大褂的，哪有做西裝的??！”李言哭笑不得。母子倆正說著，李蒙堂清了清嗓子, 背著手走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看見四喜正在用抹了油的梳子給李言梳大背頭，董氏手里還拎著一件看起來不倫不類的衣服，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給我住手！成何體統(tǒng)！”

    董氏知道李蒙堂是個老古板, 這些新式的東西是萬萬接受不得的，要是擱在平時，她這個一味只知道順從的婦道人家，一定大氣不敢喘。可今天不一樣，事關(guān)兒子終身大事，怎么能含糊？“老爺，人家城里都興這樣，咱們是在鄉(xiāng)下，見得少。”

    “什么城里鄉(xiāng)下！你今天要是敢讓他穿著這個去見章家人，我就把他衣服袖子給撕了！”

    袖子：我招誰惹誰了？

    雅萍見老父親又上來了牛脾氣，眼看著父親母親就要發(fā)生爭執(zhí)，而相親就在這會兒了，不能耽誤好時辰，忙走上前來打圓場道：“爸，媽也不是故意讓阿言穿成這樣。也的確是去城里打聽了一圈，城里這樣很常見的。以前家軒也有幾件這樣的西裝?！奔臆幈闶撬堂恼煞?。

    李蒙堂剛想對女兒也發(fā)火，一想到女兒年紀(jì)輕輕就守寡，在夫家也不受待見，只能帶著女兒回到娘家來住，往后還有漫漫余生要一個人度過，很是清苦。女兒的婚事就是自己定下來的，沒有事先打聽清楚那戶人家的兒子是個平日里身子就不中用的。雅萍也是被自己間接毀了一生。

    不由也就不忍心罵了。他又望了望兒子，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