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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片真心,他又怎能用假話來搪塞?房內(nèi)一片沉寂,氣氛異常緊繃。班始的心越來越冷,不僅僅因為自己猜對了,而且,梁玨這個說慣了甜言蜜語的人,竟連講一句假話來哄他都不肯。可見那人在梁玨心目中的地位。班始猝然轉(zhuǎn)身,大步往屋外走去,他的眼角有些潮熱,心中充滿了苦澀——原來這只是他的一場夢,現(xiàn)實中的小猴子并不存在。無論是過去,現(xiàn)在,還是將來,都只有他一個人,并且注定只會是他一個人,頂風冒雪,踽踽而行。梁玨追了兩步,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又不知自己拉住他之后該說什么,只猶豫了一下,班始就已快步走了出去。那一夜,梁玨煮了兩碗湯餅,分給龐陳二人吃。兩碗湯餅都忘了放鹽。龐長以為梁玨被梁樸嚇壞了,便沒有怪他,再加上實在肚餓,將湯餅風卷殘云般一掃而光。倒是陳貴,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問。那一夜,晉明跟著班始,看著他進了徐沖的一間廂房,然后,房內(nèi)就傳出了乒乒乓乓的聲響。晉明又吃驚又不安,他跟了中候差不多有十年,從未見過中候如此失態(tài)。所幸很快房內(nèi)就平靜了下來,晉明這才稍稍放心。***********************************************“你在煩什么?”浮生一度望著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梁玨,好奇地問。梁玨猛地抬起頭,激動地說:“昨天晚上第一次有人這么認真地向我表白!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所以呢?”浮生一度更加不明白了,“你想給他送感謝錦旗嗎?”梁玨完全沒有聽他在說什么,垂下了頭,沉浸在自己的沮喪與憂傷中,“可是,我卻把這一切都毀了!”他知道自己有錯。一開始見到班始,只覺得他與后世那個一直資助他上學的大哥哥頗有幾分相像,乃至于昨夜班始問他什么時候喜歡自己,他下意識地說小時候就喜歡。梁玨覺得冤啊。江川對于他來說是恩人、偶像、哥哥,也許少年時對他還有一絲心動,可是長大后他就明白,兩人根本分屬于不同世界,而且他對江川更多的是出于孺慕之情。然而他要怎么跟班始講述這個復雜的故事?那個家伙如此高傲,究竟要過多久才會消氣呢?梁玨苦惱地搔了搔頭,可真是傷腦筋啊。“你這樣一時笑一時皺眉,真的很像一個瘋子?!备∩欢韧虏郏皫滋觳灰?,你怎么變傻了?小比之后就得回去,你不會忘了吧?”梁玨悚然一驚。對啊,自己是注定要回后世去的,要是他回應了班始的心意,到要走的那一天,班始豈不是會非常痛苦?所以,他什么都不應該做,就讓班始誤會自己對他并無情意,或許這樣會更好。“梁書記,你起了嗎?”院門口傳來龐長的聲音。“起了?!绷韩k揚聲應道,然后小聲對浮生一度說:“好了,我知道了,你走吧,我要專心準備小比的事了?!?/br>********************************************************秋日的早晨天高云淡,陽光不算熱烈,營地一側(cè)的小樹林里偶有鳥兒啁啾,它們在樹上跳躍,打量著樹下的人。梁玨站在一個小土包上,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面前的人群。長水營與屯騎營之間的小比并不是全體兵卒都參加的,而是抽出五十名精兵來對戰(zhàn)。梁玨昨夜與班始商談后的決議是,讓徐沖從營中抽出五十人,然后任命一個隊率帶隊,由梁玨任臨時督導來cao練他們。昨夜班始雖然生氣地走了,但沒有忘記此事,一早就說服了徐沖,選了五十人出來。梁玨望著眼前的五十人,覺得自己的任務相當艱巨。這五十人由于是精選出來的緣故,或健壯剽悍,或精瘦靈活,但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頗為散漫。站的站,蹲的蹲,頭發(fā)束得亂七八糟,身上的袍褲胡亂卷起。有一個家伙甚至沒有扎好褲腰帶就過來了,站了一會兒褲子就掉了下來,露出兩條毛絨絨的腿,引得眾人一陣大笑。自從他們來到這片小山坡,嘻笑吵鬧聲就沒停過,其喧囂不亞于一個集市。梁玨暗暗搖頭,他原本還覺得龐長等人不象真正的兵,如今才知道,像龐長與陳貴那樣的已算是長水營中最有“兵樣”的人了。眼前這一隊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軍人,他們只是一群以農(nóng)民和牧民組成的烏合之眾,全無后世那種職業(yè)軍人的嚴謹?shù)娘L范。但這個時代的兵卒俱都如此,軍姿軍容基本沒有,上了戰(zhàn)場后憑借的是個人的武勇以及運氣,絕少團隊間的協(xié)作。梁玨決定要將他們打造成一支具有初步職業(yè)軍人氣質(zhì)的隊伍。他側(cè)頭對蹲在地上的郭真容說道:“郭隊率,我想對同袍們說幾句話?!?/br>郭真容的綽號是郭大膽,他站起來便吼:“你們這幫兔崽子都給我閉嘴!督導現(xiàn)在要講話了!”眾人便靜了下來,看來平日里他們對郭大膽都頗為服從,但仍有兩個家伙小聲嘀咕:“什么督導?難道比隊率還大么?”“就是,長得跟娘兒們似的,還在爺面前耍威風。”說的聲音不大,但恰好能讓梁玨聽見。梁玨沒有理會。隊伍里面有刺頭兵是正常的,他不會小氣到不能容納說了幾句風涼話的人,但若他們做得太出格,他自有辦法懲治。郭大膽自然也聽到了那兩人的話,他臉上神色不動,沒有要喝止的意思。實際上,對于校尉指派梁玨來擔任什么督導一事,他覺得既疑惑又不快。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空長著一張好臉皮的家伙會做什么?只聽梁玨提聲說道:“各位同袍,十余日后,我們長水營與屯騎營就要舉行小比了,你們俱都為營中精兵,武藝超群,但某些方面仍有些欠缺。將軍與中候派我來,就是想讓你們多學一些本事,只要你們學好了,小比之時定能大敗屯騎營!”他的聲音清朗,不似郭隊率那般粗豪,但自有一股魅力,讓人不知不覺聽了進去。有好事者便問:“敢問督導,你能教我們什么本事?”梁玨當下便笑道:“我所會的都可以教給你們,你們慢慢就知道了?!?/br>突有一人叫道:“你根本不通武藝,又能教我們什么?繡花么?我們可不想學!”這人長得高大健壯,正是方才小聲議論梁玨的兩人中的一個。想是見梁玨不發(fā)作,便欺他怯懦,變本加利起來。他這話還是在嘲諷梁玨長得像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