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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彩突然就有些糊涂,又似有所悟,那邊,廣元已經(jīng)下了結(jié)論。“我選幫小傻子實現(xiàn)心愿?!?/br>姬小彩“咦”了一聲:“如果蓮生實現(xiàn)了心愿,就會走了,以后你們未必能見著?!?/br>廣元卻像個大人樣的挺起胸膛,正色說:“你笨啊,這也比小傻子永遠(yuǎn)消失了的好!”姬小彩還是有些不理解:“廣元,你想清楚了?”廣元說:“本神君當(dāng)然想清楚了!小傻子就算投胎了也不會忘了本神君的,本神君有自信?!庇终f,“如果他敢忘了本神君,本神君就天天上他們家鬧去!再說,幾十年后,本神君一定變得很厲害啦,到時候就連你那個道士也肯定比不過本神君!”說得自信滿滿,簡直是壯志滿懷。古泰來放下茶杯,微微笑道:“謹(jǐn)遵錦河河神法意?!?/br>姬小彩望著古泰來,忽然想起來,胡朱還說過一句話。她說:你現(xiàn)在還小,總有一天也能找到令你心甘情愿廝守一生的那個。然而,就算得到廣元的幫助,對追尋蓮生的過去卻并沒有太大的推助,因為廣元是在三十年前赴任錦河河神,而他上任的時候,蓮生已經(jīng)在錦河中待著了。這足以證明為何姬小彩沒能從錦河附近的住戶處打聽到蓮生的消息——三十年前,長興鎮(zhèn)外的錦河附近本沒有住家,是在這三十年里,長興鎮(zhèn)的人口逐漸增多,才有人陸續(xù)搬到了鎮(zhèn)外的錦河畔,成了氣候。但,也至少知道了一點,蓮生是在三十年前便過世了的人,如要打聽關(guān)于他的消息,找長興鎮(zhèn)上上了年紀(jì)的老人會更可行。姬小彩問古泰來可不可以試著請教當(dāng)?shù)氐耐恋貭敚盘﹣韰s說,這種事,以他的能力辦不到。姬小彩多少覺得奇怪,在臨安天子腳下,古泰來尚能請動當(dāng)?shù)赝恋?,追查靈虛道長之事,為何到了個小鎮(zhèn)卻反而不行?這就如同請得動京官,如何請不動地方官一樣令人不解。廣元說,道士不行本神君可以去問,結(jié)果去了一陣,兩手空空地回來了,說人不在。姬小彩這才想起來,農(nóng)歷七月正是鬼門大開之時,土地、城隍皆忙于平衡陰陽兩界,防止惡鬼出逃人間,引起紛亂,誰也沒空來管這檔閑事。但也并不是一無所獲,廣元也算機靈,找陰司小吏抄錄了長興鎮(zhèn)近百年來死于錦河之人的名錄,一一對照著來查。本朝開朝至今已有了四任天子,當(dāng)今天子即位到現(xiàn)在十一年,再往上數(shù),幾位皇上分別在位二十七、二十、九年,換言之,百年的時間跨越了兩個王朝。但因前朝末年,苛捐賦稅過重,民不聊生,古泰來判定,蓮生倘或死在前朝,便不該是棲生在這蓮花水燈之內(nèi),當(dāng)時連活命都是件難事,何況是過七夕,因而,大體都認(rèn)定蓮生應(yīng)該是自當(dāng)今太上皇執(zhí)政期上溯至開朝初之人。然而,查閱了開朝至今的記錄,甚至將前朝的記錄一并查閱的情況下,卻并沒有一個七夕死于錦河,名叫蓮生的年輕男子。“莫不是蓮生記錯了,他本名并不叫做蓮生?”姬小彩這么問的時候,蓮生就守在他的身旁,望著他直樂,似乎很喜歡聽姬小彩叫他的名字。姬小彩轉(zhuǎn)頭問他:“蓮生,你能不能再想想,自己到底叫什么,住哪兒?”他就乖乖想一想,張嘴用沙啞的聲音說:“叫蓮生,我叫蓮生,蓮花燈里生的蓮生?!?/br>姬小彩與古泰來彼此望望,毫無辦法。廣元在旁邊蹲地:“我認(rèn)識小傻子三十年了,頭一次聽他說話……”古泰來說:“陰司的記錄未必是齊全的,蓮生或者是個例外,否則也早該被鬼差拘了去?!?/br>但這樣一來,就更無從查起。姬小彩想了半天,忽然問古泰來:“道長,為什么蓮生會纏上我?”廣元馬上跳起來說:“小傻子才不是纏上你,是……是……”姬小彩摸著自己的臉問:“難道我長得像他掛念的人?”蓮生湊過來,忽而伸出冰冷的手,托著姬小彩的臉說:“等……等了你好久……”廣元嘴里一口茶都噴出來,氣急敗壞地去抱住他的腰往后拖,口里嚷嚷:“松手松手!小傻子不要摸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手會爛的!”蓮生被他抱著,兩個手還在往前伸,說:“蓮生……七夕……等了你好久!等不到……很寂寞……”姬小彩忍不住轉(zhuǎn)頭去看古泰來,卻見他凝視著自己,似乎在想什么。“道長……”古泰來問:“七夕節(jié)放蓮花水燈是給心上人的吧?”他像是在問別人,但卻是在思索而已。姬小彩還沒回答,他已經(jīng)得出結(jié)論,“蓮生的執(zhí)念無疑是情愛,執(zhí)念的對象可能是個與你相像的男子,那人當(dāng)年多半也在這鎮(zhèn)上,兩人曾經(jīng)有情,但是當(dāng)年七夕,蓮生約對方錦河畔一見,對方卻爽約了?!?/br>姬小彩愣住了。一個小城鎮(zhèn),男人喜歡上男人,他是個妖怪也知道是多么驚世駭俗的事,因此只能在七夕節(jié),默默點燃一盞蓮花水燈,傳達(dá)對對方的感情,但是應(yīng)該收下那盞蓮花水燈的人,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而他不知為何,便死在了那年的七夕,從此永遠(yuǎn)徘徊在錦河畔,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的等待,直到把一切都忘記……廣元不由得松開了手,蓮生馬上撲到姬小彩的身邊去,像個小孩子一樣,羞澀地抱住他的手臂說:“等了你好久,終于來了,蓮生很高興!”姬小彩心里覺得難受,忍不住問:“那個人為什么沒來?明知道蓮生在等他!”古泰來說:“無外乎娶親或者遠(yuǎn)走,總之是想了斷這段關(guān)系。”蓮生的眼神在聽到古泰來說完這句話的剎那便變得不對了,死命地抱住姬小彩的胳膊,發(fā)抖著說:“不要……不要娶別人……不要丟下蓮生……”古泰來說:“是第一種?!?/br>如若陰司的記錄查不到對應(yīng)的,只能從陽世入手。這方面古泰來就沒有周召吉本事大,憑著吹牛塞錢上下打點,第二天一早,衙門的簿冊便到了手。然而,仵作的陳年卷宗基本與陰司紀(jì)錄匹配,并沒有查到相關(guān)蓮生的只字片語,姬小彩拿著蓮生的畫像,比對著自己的臉,又到長興鎮(zhèn)上找一些老人問了一圈,也并沒有人說認(rèn)得蓮生或者長得像他自己的男人。姬小彩謝過詢問的第七個老人,往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