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又重復(fù)了一遍，“你不知道？”

姬小彩覺得眼前這個人高大的軀體晃動了一下，布鞋煩躁地在面前研磨著地上的草籽。

“我……我想再想一下，我還有點糊涂?！奔〔瘦p聲說。

古泰來隔了一會才問：“你要怎么想？想到什么時候？”

姬小彩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想了想說：“就一會，我就在……”他指著不遠(yuǎn)處那條小溪說，“就在那里想一會?！?/br>
古泰來大約看了看姬小彩指的地方，然后說：“好，一炷香的時間夠不夠？”

姬小彩愣了一下，疑惑地抬起頭來：“夠……夠的吧?！?/br>
古泰來點點頭，將雙手環(huán)了立到一旁的樹蔭下，背靠著樹干立定了：“去吧，我在這里等你?！?/br>
“道……道長……你不用……”

古泰來重復(fù)了一遍：“我在這里等你。”隨后便閉上眼睛，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緒當(dāng)中去了。

姬小彩傻站了會，才走到那條溪邊去坐了。

溪邊的大石被下午的太陽烤得暖融融的，溪水清澈，間或有小魚游過，怎么看都是寧靜的午后，可是姬小彩的心境卻與幾個時辰前截然不同了，他忍不住抱住膝蓋將自己團(tuán)起來。他承認(rèn)自己不聰明，所以一下子接受了那么多沖擊，他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

三生鏡展現(xiàn)了一切的前塵緣起，姬小彩也將古泰來至今為止的六世全數(shù)看了一遍。他被投入一個又一個場景，不能插手地親歷古泰來的過去。他看著古泰來在修羅海中出生，看著他剛出生，尚且什么都不知便被接入天庭接任北斗星君，明為加封實則看管起來，看著他在天庭獨來獨往，因為他的出身無人愿意多加理睬，看著那個人出現(xiàn)在他的身邊，陪著他，漸漸地接近他，看著那個人因為瀆職被投入神佛不入的萬鬼獄，而古泰來竟然為了救對方，不惜自毀鬼門，導(dǎo)致萬鬼出逃，凡間生靈涂炭，也看著他一力承擔(dān)責(zé)任，被綁在北天門行刑臺遭萬雷轟擊，仙體盡毀，墮入凡塵，從此萬世不得善終……

姬小彩只能看，什么都不能做。他叫喊也好，試圖阻止也好，都起不到任何作用。這是既定的歷史，是他所無法更改的，他眼見著古泰來在他面前被萬雷轟擊得皮rou焦黑，仙體盡毀，但他到死都沒有說過一個“悔”字，而那個明明是借他之力才能出逃的仙人卻再沒回來找過他……

姬小彩聽到“啪嗒”的聲音，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哭了。他胡亂地用袖子抹著臉，想要將那些眼淚的痕跡抹掉，可是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他一邊擦臉，一邊罵自己：“大男人哭什么哭，真沒用！已經(jīng)很笨了，還這么沒用……”但是眼淚卻像開了閘的洪水般怎樣都無法止住。姬小彩拼命團(tuán)起身體：“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他罵著自己，然后忽然感覺到整個人都被擁入到一個溫暖的懷抱里，古泰來的手從他背后環(huán)過來，可靠又緊緊地?fù)е?，在他耳邊問：“怎么了？小彩，怎么哭了？?/br>
姬小彩難堪地擦著淚水，想要掩飾，埋著頭鼻音重重地回答：“沒有，才沒有哭……男……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

古泰來嘆了一聲，妥協(xié)道：“好了，你沒哭?！?/br>
姬小彩拼命清著喉嚨，努力想將自己的聲音壓制到與平時一樣：“我本來就沒……沒哭，道長你……你又為什么過來這里……”

古泰來的手緊了一下，慢慢地才松開來些：“小彩，”他低聲卻堅定地問，“一炷香的時間過了，你想好了沒有？”

姬小彩的身體顫了一下，顫動也傳到了古泰來那里，他只猶豫了片刻，便將手搭在姬小彩的肩膀上，用力地將他扳過來，面對著自己。

“小彩，你想好了沒有？”古泰來問，聲音里已經(jīng)有了隱隱的嚴(yán)厲。

姬小彩吸溜著鼻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古泰來這個問題，仿佛有很多想說的，但話到了嘴邊卻什么都說不出來。他支吾了半天，才真心說道：“道長，對……對不起……”他這話說得太真心，以致于古泰來似乎過了一陣子才反應(yīng)過來，跟著抓在他肩膀上的手卻在瞬間便收緊了。古泰來的力氣大到幾乎能將他的肩胛骨捏碎一般，姬小彩疼得皺起了眉頭。

“道長……”

古泰來無視他微弱的抗議，只是沉著臉色問他：“小彩，你說什么？”

姬小彩下意識地重復(fù)：“我……我說對不……”

他話還沒說完，加諸在他肩膀上的力氣已經(jīng)大得他忍不住叫喚出來。古泰來的身周霎時騰起一股陰冷的氣息，就如同在朱夜古城中所見過的那樣，冷風(fēng)颯颯吹在姬小彩的臉上，簡直使得他有了臘月的錯覺。

“姬小彩，你再說一遍？”古泰來俊逸的面容幾乎扭曲，他提著姬小彩的領(lǐng)子將他像提小雞仔似地提起來，一把壓制到一旁的樹身上，跟著整個人就像大山一般罩沒了姬小彩的左右上下。他瞇起眼睛，一字一頓地道：“姬小彩，你有膽再說一遍！”

姬小彩嚇壞了！他已經(jīng)有好久沒見到過古泰來這樣兇暴的一面了，而且雖然最早認(rèn)識古泰來的時候，他也總是表現(xiàn)得兇暴和不好接近，卻與現(xiàn)在這般仿佛立刻就能將他生吞活剝的樣子還相差許多。

姬小彩一緊張就結(jié)巴，哆哆嗦嗦道：“道……道長你……”

古泰來冷冷笑道：“這就是你的答案了？”他問，細(xì)細(xì)磨著牙齒，“對不起？”

姬小彩傻乎乎地點了點頭：“是的，道長，對不起……哎喲！”他忍不住叫出聲來，因為古泰來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隔著衣服都能感到一陣銳痛。

“收回去?！惫盘﹣硪а狼旋X道，“把你剛才的話收回去！誰要你的道歉！”

姬小彩痛得眼淚汪汪地：“道長，我……我不知道除了道歉還能做什么……”

古泰來似乎氣瘋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么好地原地轉(zhuǎn)了幾圈。跟著轉(zhuǎn)過頭來，劈手就將姬小彩的衣服撕得一干二凈，然后一張嘴咬在他脖子上。

姬小彩現(xiàn)在覺得自己像被狼叼住了咽喉一般，只敢在喉嚨里發(fā)出模糊的聲音，他不知道古泰來怎么了，只知道他非常生氣，不僅生氣，似乎還有別的情緒在里邊，悲傷或者其它什么……他這時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可能弄混了，古泰來的“你怎么想”，也許不是問他對他的前塵怎么想。他伸手笨拙地推著古泰來：“道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