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送進(jìn)嘴里。奶油和焦糖的香味充盈在味蕾之間，心臟的位置也莫名其妙的變得柔軟起來。李行蹤不自覺的用目光尋找著那個少年的身影，好脾氣的葉時飛竟然會有這樣一個拽拽的弟弟，真是不可思議。

“你不是說是親戚？”李行蹤略有些好奇地問道：“怎么看著一點(diǎn)兒都不像？”

葉時飛抿著嘴唇笑了笑，“我爸管他奶奶叫表姑，是那種一表三千里的親戚，血緣上講也很遠(yuǎn)了。只不過碰巧在一個城市，他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爸就把他接過來了。孩子剛來的時候有點(diǎn)兒自閉，不過挺懂事的?！?/br>
“自閉？”李行蹤有點(diǎn)兒明白這孩子臉上那股和年齡不相襯的陰郁神氣從何而來了。

葉時飛點(diǎn)點(diǎn)頭，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跟誰也不說話，讓吃飯就吃飯，讓睡覺就睡覺，乖的讓人害怕——這話是我媽說的?！?/br>
李行蹤不自覺地瞟了一眼咖啡店另一頭的少年，他彎著腰正從玻璃柜里取出一塊草莓蛋糕，少年纖細(xì)的腰身彎成一段優(yōu)美的弧線，青澀而誘惑。

“過了好久，”葉時飛蹙起眉頭想了想，“大概有兩個多月吧，才開始說話的?！?/br>
“第一句話是什么？”李行蹤饒有興味地問：“爸爸？mama？”

“謝謝?！比~時飛說。

李行蹤愕然。

“他說的第一句話是謝謝。”葉時飛被他的反應(yīng)逗的笑了起來，“當(dāng)時我媽喂他吃藥，他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話，把她嚇了一跳?！?/br>
李行蹤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少年，看他細(xì)心的將那塊蛋糕裝進(jìn)漂亮的紙盒里遞給對面的女客，眼神疏離，臉上卻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挺有意思的孩子。

李行蹤輕輕搖頭，“我看你們倆感情倒不錯?！?/br>
“川兒特懂事?！比~時飛小口咬著水果撻，眉眼間的神色卻有些不以為然，“再說了，就算真有什么事兒，我和葉時崢都比他大那么多，哪好意思跟他一個毛孩子計較啊?！?/br>
這話李行蹤相信。葉時飛從來不是小雞肚腸的人，脾氣又好，哪怕是跟打掃宿舍的保潔大媽說話都笑瞇瞇的。何況葉家那樣的情況，就算多出一個養(yǎng)子來，也不會跟他們兄弟爭奪什么，他根本犯不上難為他。

“這也算苦盡甘來吧。”李行蹤多少有點(diǎn)兒感慨，“小小年紀(jì)，挺不容易。”

葉時飛聳聳肩，沒接他的話。

從坐下來到現(xiàn)在，他們的話題一直圍繞著他這個名義上的弟弟，葉時飛掃一眼站在玻璃柜臺后面的少年，果斷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葉川磨磨蹭蹭地?fù)Q好衣服，出來時見葉時飛和李行蹤已經(jīng)等在門口了。兩個外形出眾的青年，就算手里的大包小包多少有點(diǎn)兒破壞形象，仍然十分引人注意。

這兩個人站在一起親密交談的樣子葉川不知見過了多少次，甚至葉時飛微微仰頭的樣子、李行蹤側(cè)身站立的角度都和他記憶中固有的畫面重疊的嚴(yán)絲合縫。

葉川覺得心口隱隱作痛。也許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這兩人之間非同一般的默契，只是固執(zhí)的不想承認(rèn)。可惜的是，縱然他肯自欺，那個人也不會一路陪著他騙下去。他的夢，本來也不在自己的身上。

沒有人比他更能體會時過境遷這四個字的意義了，葉川心想。曾經(jīng)的他，視線離開那個男人都會覺得不安，覺得悵然若失。而現(xiàn)在，他只敢隔著不會被察覺的距離悄悄打量他。還是記憶深處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膚色是長時間保持戶外運(yùn)動才會有的健康顏色，眉峰英挺，睫毛濃密，葉川甚至還回憶得起它們留在他指尖上的微癢的觸感。

葉川一直認(rèn)為李行蹤臉上最漂亮的部分就是睫毛。很長，很密，從側(cè)面看彎彎翹起，無形中柔化了他臉上那種略顯過分的冷硬。當(dāng)他專注地看著一個人的時候，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總會讓人聯(lián)想起掩映在茂密草叢中的泉水，進(jìn)而生出一種脈脈含情的錯覺來。

而事實(shí)也確實(shí)證明，葉川在他身上所發(fā)掘出的所有溫情都只是錯覺。

葉川在葉時飛回頭看過來的一瞬間收拾起自嘲的表情，將背包甩在背上，快步走了過去。隨著距離一步一步地拉近，葉川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自記憶深處升騰而起，又飛快地消散于無形。

愛過、恨過、糾纏過也絕望過，為了這個錯誤他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夠了，葉川，夠了。他對自己說：那些令人窒息的過往都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饒了自己吧。

推開咖啡店淺茶色的玻璃門，葉川一臉平靜地沖著門口的兩個人笑了笑，“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我?guī)湍闾岽影伞！?/br>
“回家吧?！比~時飛一邊跟李行蹤介紹Ｎ市的旅游景點(diǎn)，一邊不客氣地把左手的兩個購物的遞了過去。

葉川接過袋子，轉(zhuǎn)頭的瞬間，視線撞進(jìn)了李行蹤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瞳里。李行蹤敏銳地察覺到這少年身上有些東西和剛才不一樣了。不過到底是什么，他卻又說不出來。不等他看出什么端倪，葉川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走到前面去了。

李行蹤忽然覺得這少年身上有種讓人看不透的東西，像謎一樣，有點(diǎn)兒吸引人。

4

4、紅酒...

洗過澡，換了衣服，葉川又做了兩張卷子，直到保姆喊吃飯才磨磨蹭蹭地來到樓下。

葉寧德和喬敏都回來了，正坐在小客廳里跟葉時飛和李行蹤聊天。喬敏看樣子很喜歡李行蹤，兒子同寢的好友，相貌風(fēng)度都沒得挑，家世又好，處好了對葉時飛的將來有益無害。葉寧德夫婦自然不敢怠慢。

葉川下樓的時候，餐廳里涼菜已經(jīng)擺上桌了，葉時飛和李行蹤兩個人正站在葉寧德的酒柜前面挑紅酒。喬敏看見葉川下來，略有些嗔怪的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怎么才下來，都等你呢?！?/br>
葉川知道喬敏這樣的態(tài)度多少有點(diǎn)兒在人前作秀的成分，不過這樣親昵的語氣還是讓他無法拒絕。抿著嘴笑了笑，葉川低聲解釋，“做題呢?！?/br>
“別太累了。”喬敏不怎么在意地敷衍了一句，見葉時飛和李行蹤開了紅酒過來，忙笑著說：“小李也能喝一點(diǎn)的吧？”

李行蹤笑著點(diǎn)頭，“一開始偷著喝，后來父母就不怎么管了?！?/br>
葉寧德也笑了起來，“都一樣，孩子大了就不愛聽父母的勸?，F(xiàn)在家里也就是小川還聽話，再過兩年也不能說了?！?/br>
“川兒也喝點(diǎn)?！比~時飛不由分說給葉川也倒了半杯紅酒，“咱馬上就成年了，半杯紅酒算什么呀，是爺們以后得喝二鍋頭。是吧，川兒？”

葉川自己倒是不在意，不過葉寧德和喬敏都在座，他不能不考慮他們的態(tài)度。

“就半杯啊?！比~寧德警告葉時飛，“今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