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孟清玄在門派中的威信和認可度都沒有葉毅高。既然已經有了掌門的認可，那想必要繼任掌門也不是難事。

“祁霄，你不是……”

“我和大師兄一致認為，如今這個情況，只有二師兄能夠繼任掌門，帶領眾弟子重整旗鼓，理當是最好的辦法?！?/br>
他盯著祁霄看了半晌，這個師弟整天都跟隨著大師兄孟清玄，平日里也不見其有出色的表現(xiàn)，除了在小幽秘境中一鳴驚人之外他對這人的印象全是在大師兄小院里留下的。如今此番針針見血，鎮(zhèn)定自若的樣子倒真是令他驚訝一番。什么時候，這個小師弟也愈發(fā)高深莫測起來了。他眉宇間隱隱透出的威嚴也是他不能忽略的，像是歷經滄桑，站過上位之人才能顯現(xiàn)出來的震懾感令他后背一涼。

“如此，我知道了?！?/br>
他之所以拖著不將掌門的托付公之于眾，也是留有一個小小的希冀，他希望大師兄能夠回來繼任掌門，他可以幫助他完成一切事物，只要那人一直留在他的身邊。只是如今，盯著祁霄的眼睛，他就知道這個愿望不能夠實現(xiàn)了。

他現(xiàn)在甚至有些憤恨，為什么自己拜在了掌門門下。他從來不想做什么尚天門的掌門，他只想一直和那人互稱師兄弟。

不同于清暉和謝婉兒的激動異常，祁霄點點頭，默默地退出了房間。接下來，繼任儀式的事情就不需要他來cao心了，還是孟清玄那一邊他比較在意。

望著那個頭也不回就向著大師兄離開的方向御劍而去的身影，葉毅心中酸澀。

少時，他與大師兄同時入門，分別拜于柳巖和孟言門下。二十多年來，兩人的關系也僅止于普通氏兄弟，再無其他。他也以為會一直如此，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的視線被那個身影吸引，無意識的將人的神情一再描繪。當他發(fā)現(xiàn)時，他早已將那人的音容笑貌深深記在了腦子里。一個想法在腦海中形成，漸漸生根發(fā)芽，曾以為言語是最簡單的溝通，卻沒想到自己也有說不出話的一天。那一句話在他的腦海里排演了數(shù)十遍，卻依然不敢真正說出口，連行為上都不敢有任何逾越。

有些自嘲的笑了，葉毅知道，這就是他與祁霄的差距。而如今，曾經只會跟在孟清玄身后的祁霄也許學會了獨當一面，正式站在了那人身邊，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啊呀，繼任儀式的掌門衣袍要趕緊去訂做了。”

“哦哦哦，還要趕緊將中央大殿修補好啊！”

屋內其余兩人討論的火熱，卻不知道正主坐在床上黯然神傷，悼念自己未曾說出口就已入土的愛戀。

“師尊！”

再說孟清玄這邊，他火急火燎的跑到師尊跟前，見那人老神在在的坐在床邊嗑著靈豆，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上來。

“啊呀，玄兒啊，你終于回來了?？上胨罏閹熈藒”

見自家親親徒弟滿臉焦急地沖進來，孟言二話不說就將人抱個滿懷，死勁地揉搓著那顆腦袋。很快又把孟清玄從頭到尾地大量了一遍。

“哎呀，怎么瘦了呢？看你這小身板，是不是又拿辟谷丹充饑了呢？說了多少遍了，要多吃點有營養(yǎng)的東西啊！哦呀哦呀，結丹了呀！果然是我徒弟！”

見師父如此絮絮叨叨的，臉色雖然有些慘白，但也還算有些人氣，這才放下心來。這才尋找起師尊受傷的地方。

“哎，你這孩子，怎么一上來就毛手毛腳的，哎呀，別掀我被子，玄兒你……”

孟言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了自家徒兒都快冒出火星的雙眼。

被子下是半截空蕩蕩的褲腳管，扁平扁平的掩在被中。師尊的一截小腿……

他怎么都沒想到，這一世師尊還是受到了傷害。沒了半條腿，這讓師尊以后如何獨自生活在這偏遠的山峰。

荊五道！尹杉！你們夠狠，若不讓你們付出代價，枉費他再世為人！

見孟清玄眼中憤怒的火炎越來越高，隱隱透露了些許血紅出來，孟言知道他是動了真怒，連忙將人按進自己懷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徒兒的脊背：“玄兒，放輕松，平靜下來。深呼吸?！?/br>
良久之后，他感受到懷中的少年的呼吸趨于平靜，這才將心中的大石放下?？粗降茈y得乖巧地窩在自己懷里，孟言歡喜地滿臉生花，笑得別提多燦爛了。

“哎呀，只不不過少了半條腿，別這么大驚小怪的，沒事沒事啊?！?/br>
瞅著自家?guī)熥鸲伎爝值蕉涞男θ荩锨逍猜冻隽嘶貋砗蟮牡谝粋€微笑。

是啊，至少師尊沒有死啊。

☆、試探

“祁霄，拜見孟言師叔?！?/br>
孟言高興沒多久就被人掃了興，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祁霄卻是當做沒看到似的恭恭敬敬的行禮。

“師尊……”

拿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孟言眉毛挑得老高。這十幾年來孟清玄不是沒有在祁霄的問題上與他周旋，只是這么明顯地偏袒倒是頭一遭。這讓孟言不得不拿正眼瞧瞧這野鳥的好徒弟，這些年來吃他的用他的，連修煉都是自家徒兒在一邊指導。真不知道這徒弟到底是誰的?，F(xiàn)在連玄兒都向著他，以后這御靈峰還不成了他的地方！那讓自家玄兒上哪兒去？！

見師父吹胡子瞪眼睛的就想找祁霄錯處，孟清玄一把掐在了他的手臂上。

“哎呦！你小子！”

正想著法子折磨人的孟言冷不防地被孟清玄掐得正著，雖說不疼，但是思路還是被打斷了。瞅著徒弟像護崽子一般地護著，孟言一哼就不理人了。

不整人，可以，想要他給個好臉色，沒門！

然后就心疼起自己了，養(yǎng)了這么多年的徒弟，就這么胳膊肘往外拐了。心痛?。∞D念一想，這不就是嫁女兒的心態(tài)嘛。想到這里，他總算是知道這一直以來他心里這種微妙的感覺到底是個怎么回事。

懷疑地瞥了眼孟清玄，再瞥了眼下首看上去還算低眉順眼的祁霄，孟言徹底繳械投降。罷了，說到底這孩子也是玄兒一手□□的，想來是最和他心意的了。

兩人見孟言不理就打算先行離開，孟清玄頂著被師尊揉亂了的雞窩頭站起身，想要行禮離開，卻在出門前聽到了師尊的最后一句話。

“小子，好好對他，不然老頭我饒不了你！”

還沒明白師尊的意思，耳邊就傳來了祁霄的回答：“是，徒兒謹遵師命！”這下好了，他哪還能反應不過來，一個轉身祭出飛劍就逃。饒是祁霄現(xiàn)在修為高他兩個境界，也只是看到了那人翻飛的衣角和略顯狼狽的背影。

五日之后，葉毅捧著前任掌門柳巖的信物，在眾尚天門弟子面前接任掌門一職。作為唯一在門派的長輩，孟言理所應當?shù)囊娮C了這一時刻。尚天門掌門之位正式移交給葉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