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親生的，或許有些感情，可話說回來，以后也不可能有孩子。

謝虞想的是收徒。

先收幾個學(xué)徒，真正入了眼，才能當(dāng)他的弟子。他這些年的手藝足以當(dāng)幾個人的師父。謝虞又想到若是自己先去了，還有能幫他照顧小常的人。雖然生生死死的事情現(xiàn)在還遠(yuǎn)著，但謝虞是三十歲左右死過一次的人，遠(yuǎn)遠(yuǎn)比別人想的更多。

他上輩子三十左右離世，這一次呢？

當(dāng)然能長命百歲是最好的。古代的師父和現(xiàn)代的老師是本質(zhì)的區(qū)別，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不是一句空話。

一向速戰(zhàn)速決的謝虞很快就在門外張貼了一張招學(xué)徒的公告，走過路過的人都會停下來看兩眼，稀奇稀奇。那店主挺年輕的吧，這么年輕就開始當(dāng)人師父收徒授藝了？

好多人持懷疑態(tài)度，雖然店鋪幾個月時間迅猛發(fā)展，但很多人都不看好。發(fā)展得快，意味著根基不穩(wěn)，倒下也會更快。

躍躍欲試的人也很多，很快就有許多人來報名，從二十多歲的小伙到三四歲的小娃娃，謝虞眼皮一跳，在后面加了一句話，八歲到十五歲之間，太大的不要，不從小教，不保證可以培養(yǎng)對謝虞和小常的感情來，太小的也不要，他才不要帶小娃娃。

有這么一個大孩子伺候就夠了。

限定了年紀(jì)后，報名的才少了許多。謝虞對著名單一個個掃過去，眼神有邪念的第一個劃掉，留下來的都是老實乖巧的。

笨的不要，他教徒弟沒耐心。

沒天分的不要，做這行沒點天分就等著啃樹皮喝西北風(fēng)吧。

手不巧的不要，認(rèn)字艱難的不要，一輪下來，只剩五六個小孩，一個個怯生生看著謝虞，都有點發(fā)憷。

還沒開始當(dāng)學(xué)徒，這些人就領(lǐng)略了未來師父或許會是一個極其兇殘的人。

而在另外一頭，小常提著一壺從隔壁店里拿的酒，就眼見著門前一個小孩被人群擠下了河。

……看熱鬧的人太多，那小孩一直往里擠，估計也想當(dāng)學(xué)徒，結(jié)果被人擠下了水。亂哄哄的人群忽然就安靜了。小常探頭一曲，一個六七歲孩子就在水里起起伏伏翻滾，眼看著就要沒了呼吸，而岸邊的人沒一個人有動靜。

這么冷的天，那河水l多冷啊。

本來不欲多管閑事的小常看到小孩已經(jīng)慘白的臉色，不知為何，心里一緊，沒反應(yīng)過來之時，已經(jīng)扔下酒壺，跳下水。

被河水的冰涼一刺激，小常清醒了。

要命，我怎么下河了，這娃娃又不是他的娃，他自己還差幾天才真正滿十八呢！

第56章落水

“不好了,小、小老板……河河里……”活計急急忙忙沖進(jìn)來,對著謝虞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明白一句話。

謝虞坐不下去，不再管什么學(xué)徒的事情,急忙出去。

人群分開一條道,謝虞一眼就看見小常提著一個小孩扔了上來,全身濕漉漉地滴水,冒著寒氣。臉色青青紫紫，看到謝虞腳下一滯。謝虞心一緊,幾步上前抱住小常,對身后跟著的伙計冷聲道：“去叫大夫。”

伙計嚇得半死：“已、已經(jīng)去了?！?/br>
謝虞單手抱起小常匆匆折返,路過被小常扔在路面看起來沒什么生氣的小娃娃時，雖然心硬，還是手一撈，把小孩夾在腋下提溜著回了鋪子里。

好歹久久親自救的,可不能死了白救。

鋪子里有專門辟出一個房間供謝虞休息，不等謝虞說話,活計已經(jīng)有眼色地打開門，備上熱水。脫掉小常身上的濕衣服，用熱毛巾擦過身體，人被謝虞塞進(jìn)了被子里,到底不是每天睡的房間，被子準(zhǔn)備的不厚實，謝虞又翻出柜子里一件備用的大襖給小常又蓋了一層。

至于那罪魁禍?zhǔn)椎男|西，被急著給小常換衣服的謝虞隨手就丟在一邊的軟塌上,看得身后一串眼皮一跳。

謝虞進(jìn)來的時候，身后跟了一串，包括店里的伙計和學(xué)徒。謝虞沒攔著，讓他們看看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和善的人也好。果然，年紀(jì)不大的幾個學(xué)徒有人生出退意。

這師父看起來很不好相處。好兇惡！幾個學(xué)徒不禁想，若是入了門，以后的日子絕不會好過。

倒是站在頭前一個七八歲眉眼精致的男孩怯怯地上前：“師、師父，我能幫他換衣服嗎？”

謝虞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道，這小子嘴倒是快，就喊上了。

“行?！北緛硭菧?zhǔn)備先給小常換完再給那小東西換的。

男孩的臉上立刻露出幾分喜色，期期艾艾看著謝虞。謝虞隨手扔給他幾件衣服，都是小常的，對于那小娃娃來說大了，不過總比拿謝虞的好。

男孩手腳麻利，三兩下就給落水的小孩換好衣服，那小孩的情況比小常還差點，臉色青紫，要是小常下去晚一會兒，怕就要凍死了。這期間就在鄰街的大夫也被請過來了。給二人分別看過后，只說受了些風(fēng)寒，好好養(yǎng)養(yǎng)，開了幾貼傷寒藥。

總是在店里也不大方便，吃了一碗湯藥后，謝虞就把小常包裹得緊緊的，包了馬車，準(zhǔn)備回宅子去。至于那小東西也順便捎帶上了。

宅子里布置得遠(yuǎn)比店里舒服許多。房間被謝虞親自改造過，壁爐的火燒了起來，三層的絲綿錦被壓在小常身上，白日里有點青白的臉此時卻染上了緋紅。

果然是燒了起來。

“熱……”小常喃喃，掙扎地要從被子里出來。

“乖，熱一點好，要發(fā)汗。”謝虞端著一碗姜糖水把小常扶起，“喝點姜湯?！苯獪侵x虞親自煮的，廚娘看著主人下廚驚得手里的菜刀差點砸到自己的腳。謝虞是不會做飯的，姜湯大概是少數(shù)能動手的東西。

他盛了一碗，又對廚娘道：“做點病人吃的清粥小菜，還有，給那小孩也盛一碗?！钡贡阋四切|西了。

落水的小孩安置在了客房，跟在他身邊的還有那七八歲的男孩，另外幾個四散著各回各家，之后會不會再來，誰知道。

謝虞從那房間經(jīng)過時看了一眼，七八歲孩子看到他立刻站得直直的，好像在經(jīng)受檢驗。他扯了扯嘴角，這孩子，這是要打定主意跟著不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謝虞多嘴問了一句。

“謝、謝炎……”七八歲男孩顯得很緊張，怯生生地盯著謝虞，小聲問，“我、我能留下來嗎？”他已經(jīng)沒有家了。流落在此后，男孩早就知道這家店。店主人很好，給過他吃的。他一直記得?？吹秸袑W(xué)徒的公告，還包吃住，謝炎忍不住就來了。至于公告上另外寫的內(nèi)容，他全都沒看見。

謝虞沒回答，看了眼他瘦瘦小小的樣子道：“自己去廚房拿點吃的?！闭f完就走，也不問他知不知道廚房在哪里，可那孩子倒是高興起來，趴在床邊高高撅起屁l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