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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晟將手中酒盞擲向陸衡，拍案起身，沉聲呵斥：“逆子，竟藏這樣的心思！”

    于溯箭步上前擋去了酒盞，陸衡終于抬起他一直垂著的眸。

    陸晟驚訝看著那灑出的酒，那酒竟是沒問題。

    “很驚訝嗎?！标懞饫渎暎诘钪斜娙梭@愕的目光下慢慢起了身，他取了帕子掩面輕咳了幾聲。

    陸晟腳下一個趔趄，指著陸衡的腿，指尖發(fā)著顫，難以置信道：“你……你騙朕?！?/br>
    那雙腿明明被砍廢了，他不可能再站起來的。

    陸衡斜看陸晟一眼，面色如冰，平靜道：“那雙腿，確實被你廢了?！?/br>
    陸晟怔了好久，不明陸衡這一句，驀地回神大喚：“來人，將這逆子拿下?！?/br>
    殿外涌進五六十名侍衛(wèi)，陸晟冷哼一聲，指向陸衡，然，眾侍衛(wèi)卻是將殿中參與此次宴會的幾名重臣請到了一旁，守到了四面。

    陸晟很是一怔，待緩過來，卻是冷笑：“你以為就這么幾個人就能做你那大不逆之事了嗎！”

    陸衡漠然看著他，淡淡道：“當(dāng)然不是?！?/br>
    周身扮做內(nèi)侍宮女的影衛(wèi)紛紛現(xiàn)了刀劍護在陸晟身邊。陸晟聽了陸衡這一句，心中甚是不明，不過并未慌了，陸徹早已安排部署好，雖殿中有幾十個侍衛(wèi)，但他身邊的影衛(wèi)皆是以一敵十的高手，對付陸衡這幾個侍衛(wèi)綽綽有余。

    他揚眉冷笑：“徹兒早知道你要謀逆，含兒也正在趕過來的路上，朕敢同你一起飲宴，全然只是為了……”

    陸衡打斷他，替他將剩下的話說完：“為了證據(jù)，為了以謀逆之罪，殺了我，誅了英國公府而已，好叫百官再無話可說。”

    所有的話都讓陸衡說完了，陸晟面色白了白，心中不安，似哪里不對勁。

    陸律慢慢起了身，往陸衡那去，輕喚了一聲：“四弟?！?/br>
    陸晟倏然擰眉，猛地一顫，旋即怒而指向陸律，暴喝：“你這逆子也存了這心思！”

    陸律只是像看待蛆蟲一般看向陸晟，冷聲嗤道：“父皇當(dāng)年也不是任著鄭氏給母妃灌了毒藥嗎?！?/br>
    陸晟一頓，未答陸律這一句，冷哼一聲，只后退幾步，周身護衛(wèi)上前，以刀劍相擋。

    “朕就看看你們這幾人如何能抵……”

    陸衡扯了扯嘴角，打斷他：“如何能抵六千禁軍。”

    越發(fā)覺得不對勁，陸晟突然有些慌，陸衡太冷靜了，他的聲音滿是不解，又加了些顫音：“你……”

    “這還都是我讓陸徹知道的，不然你以為是他自己知道的嗎？”陸衡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柄長劍，慢慢走向陸晟。

    與此同時，一名穿著宮女的衣裙的異族少女手持雙刀，飛身向陸晟殺去，手起刀落，一刀斬一影衛(wèi)。

    敏娘哪個都斬，就是不動陸晟，不時有鮮血濺到陸晟臉上，陸晟臉色青灰，幾不敢動。

    *

    陸徹身穿甲胄，領(lǐng)著禁軍趕往慶合殿，赫臨緊跟在后，稟道：“殿下，謝昀回稟，已經(jīng)命人包圍了靜王府、英國公府、明華大長公主府，絕不叫一只麻雀飛出去?！?/br>
    陸徹繃著的臉上起了些笑意，道：“把誠平侯府也給孤圍了?！?/br>
    赫臨明白陸徹之意，應(yīng)了是，那面鄭氏也帶著一支禁軍趕往慶合殿。

    尚有百余米便到慶合殿，驀地，千萬只羽箭襲來，陸徹陡然變了面色。

    刀劍相擊、羽箭簌簌、慘叫之聲不絕于耳，身邊的影衛(wèi)已經(jīng)叫那個異族少女殺盡，陸晟的臉跟死人的沒差，唯一差的是，他還活著。

    陸衡給了陸晟十六劍，劍劍見血rou，卻無致命傷，他冷聲：“太子謀逆，逼宮血洗皇城，現(xiàn)已叫衛(wèi)國公拿下，陛下氣急，怒而中風(fēng)。”

    陸晟拼盡最后的氣力，怒道：“逆子！胡言！”

    陸衡冷哼一聲，一劍插進陸晟的左肩，將陸晟釘在龍椅上。

    于溯上前，伸手掐住陸晟的下頜，逼迫陸晟張開嘴。

    陸衡冷聲，一字一句慢慢道：“三年前，你給的十七刀，今日都還于你，至于你給外祖父、舅舅、舅媽的噬心丹，我便還你一顆螭蠱，我也未占你便宜，陸晟，兩清算不得，我要你還完再走?！?/br>
    于溯將一枚紅色藥丸塞入陸晟口中，逼迫陸晟吃下螭蠱。

    陸晟青灰的臉逐漸變成黑紫，微張開唇，卻發(fā)不出聲，好似有萬千小蟲嗤咬著。

    陸衡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要解釋，卻突然咳了起來，良久后，他取了帕子揩去嘴角的血，他慢慢道：“母后那一顆七日葵蓮，自是要鄭含來還，你放心，我斷不會給鄭含一個痛快，鄭含就要來了，你很快就可以看到她了。”

    他這話音剛落下不久，鄭氏便沖進了殿。

    陸衡拔下釘在陸晟身上的劍，背對著陸晟道：“若不是我特意吩咐了，你還見不到鄭含了。”

    “陛下！”鄭氏驚聲喚了陸晟一句，擰眉執(zhí)劍襲向陸衡。

    殿中侍衛(wèi)并未上前阻攔，敏娘只是立在陸衡身后不遠處，靜靜看著。

    陸衡抬眸，目光冷厲，執(zhí)劍擋去鄭氏一劍，一腳踹向鄭氏，鄭氏不敵，急急退了幾步。

    鄭氏難以置信看向陸衡，明明是個殘廢，如今卻站起來了，竟還能抵她的劍招，她沒辦法再細想，緩了片刻，復(fù)又殺向陸衡，眸內(nèi)滿是殺氣，勢要一劍取了陸衡性命。

    陸衡垂眸，側(cè)身避開，直接廢了鄭氏右臂，復(fù)又一腳將鄭氏踹到癱在龍椅已經(jīng)說不出話的陸晟身邊。

    于溯上前，將一枚綠色藥丸塞入鄭氏口中，鄭氏瞪圓了眼，摳著喉嚨，卻吐不出那藥。

    陸衡闔眸擲了劍，原是一身月白長袍，現(xiàn)下卻是滿身血污。

    傅演那面處理好了陸徹，他到慶合殿時，陸衡背對著陸晟鄭氏二人站著，眼圈發(fā)紅，他的神情甚是奇怪，不是大喜亦沒有悲傷，想了許久，傅演只能用一個詞去描述。

    解脫，他解脫了。

    處理完所有事，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F(xiàn)下，整個順京都知道陸徹謀逆，陸晟氣得中風(fēng)，鄭氏被廢，囚于冷宮，陸徹被打入天牢。

    傅演走進坤怡宮時，陸衡癱坐在榻上，神情呆滯，滿身血污與塵土。曾經(jīng)輝煌華麗的坤怡宮，早已破敗不堪，處處皆是塵土蛛網(wǎng)。

    傅演知道，陳毓便是在這坤怡宮，被鄭氏強喂七日葵蓮受了整整七日蝕骨痛才死去。

    “殿下該浴洗換身干凈衣服，好好休息?！备笛菰谝慌宰?。

    陸衡微微抬了眸，但卻未應(yīng)。

    傅演長嘆一聲，道：“恭順皇后、英國公、阿兆他們也該瞑目了，今日之后，殿下應(yīng)放下這些，做一個造福百姓以江山社稷為重的明君?！?/br>
    陸衡依舊未應(yīng)聲，只是慢慢取過繡著荷花的錦幔，身子不明顯地發(fā)顫。

    傅演看向陸衡，陸衡眼角紅得嚇人，手中緊緊攥著那一角錦幔，原本華貴的錦幔，早已殘破，錦幔上繡著大朵清荷。

    那是陳毓最喜歡的花。

    傅演沉默，望著帳幔不語。

    “夫君——”

    驀地，傳來一陣急喚，陸衡一怔，猛地回了神，她應(yīng)還睡著才對，為何會在這兒？陸衡還未來得及躲避，窈窈已經(jīng)沖進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