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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忘憂曲如其名,能體味的卻是彈奏曲子的人。他手上還殘留著丁香花莖的液體,有些酸澀。他抱著琴往回走,見到路過的一個九琴弟子,吩咐道:“告訴少興,霞影園外頭那片花,讓他去都毀了。”那弟子應聲要去,慕云思又道:“順道再告訴叔叔一聲。”慕云思手里還攥著那一封信與萎靡的丁香,也抬手扔給那弟子:“燒了吧?!?/br>六十六、那只木鳥扇動著精巧的翅膀飛回了萬山峰。初升的日光射進萬山峰大殿里,寧惜骨拿著那只木鳥推開了門。顧寒睜開眼睛,聽見寧惜骨說:“為師贏了?!?/br>顧寒在大殿中打坐三日,事情擺到了眼下,中間再有多長時日恐怕都嫌短。“人如蜉蝣,修道本是為追求長生極樂,但為師似乎比凡人的命數(shù)還要短,”寧惜骨笑道。“師父,”顧寒竭力地平靜,沒讓語氣泄露一點情緒。“賭約還是要的,”寧惜骨道。顧寒握緊了手心:“是?!?/br>寧惜骨始終笑呵呵的:“小徒弟要不了一會兒就回來了,他回來后我會帶他去禁地,告訴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沒有什么要你去做,只要你留在這里。等著小徒弟,他會來找你的。到那時,我約莫也就不會回來了?!?/br>寧惜骨說的輕描淡寫,但這一面便要成他與顧寒的最后一面。他告訴顧寒這期間會發(fā)生什么,結(jié)果會如何,卻不讓他看見,只讓他留在這里,生生煎熬。“師父能否換別的事,我定當遵從。我不會阻攔,讓我……”顧寒無法接受。“愿賭服輸,”寧惜骨背著手搖頭,“為師從未命令過你什么,只這一件,不能由你?!?/br>“弟子請求師父,”顧寒跪下,“師父要我做別的什么事都可以,哪怕師父逐我出師門……”“小寒,”寧惜骨意識到自己聲音過厲,又停住,“生老病死,既是凡人之軀,自當看開。他朝你還要見到許多,你二師叔,你三師叔……你這樣,怎擔得住萬山峰掌門之位?”顧寒在他面前跪得挺直,寧惜骨實在不忍心再怎么責備他,他又道:“聞說要大成得道,便要舍棄七情六欲,你這般重情,還如何得道飛升?”這玩笑如同寧惜骨一貫的玩笑一樣,并不能起到多少效果,反而令氣氛更沉悶。“你一定要去看著為師魂散嗎?”寧惜骨知道這一句有些殘忍了,可他也知道,這句話說出去,顧寒再不會違背。他明明是伶仃地長大,可也不知道是怎的,偏生心軟。顧寒看著寧惜骨遞過來的一卷書,沉默地接過,也不去看那是什么。寧惜骨無奈,又道:“我知你一直在尋什么??晌耶斎赵谀銕熥婷媲傲⒘耸难裕^不會叫萬山峰毀在我這一代?!?/br>那卷書是顧寒想找的其中一卷,但顧寒這時只潦草地看一眼,便垂下胳膊。“老頭子我算是可以與萬山峰的列祖列宗交代了。這之后的事,你盡管去做,”寧惜骨道,“若不行,便不強求。因果天意,皆不是那么容易反抗的?!?/br>“你一直都做得很好?!睂幭Ч切χf,“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我這便走了。”寧惜骨再沒看顧寒,轉(zhuǎn)身便向大殿走去。走七步下一道禁制,第七道下完,寧惜骨站在了大殿門口。他仰頭看了看天,湛藍無云,略有微風,是個好天氣。顧寒猛地站起身,他沒走出多遠,就被重重禁制攔住。有始有終的告別,也沒有來不及。寧惜骨捋一捋胡子,徹底消失在大殿門口。顧寒停下破禁制的動作,痛苦地跪在了地上。-------------------------------祁越在路上,要不了一個時辰就會回來。寧惜骨從萬山峰大殿出來,用這一段時間先見了唐昭。他沒多說什么,只把一個小木盒給了唐昭,并讓他過一日再打開。“為何是明日?”唐昭疑問。“明日是恰當?shù)臅r候,你見到便會知曉?!睂幭Ч堑馈?/br>唐昭心思通透,隱隱感覺到什么,又不敢妄言,應下這一件,又問:“師父要去哪里?”“不去哪里,就在萬山峰?!睂幭Ч切Φ?。祁越剛邁過萬山峰最后一個石階,便看見莫曲在大門的柱子旁。不待他進山門,莫曲便告訴他,寧惜骨在后山等他,叫他過去。踏過落葉重重的小道,祁越看見那一方刻著禁地二字的巨石,不可避免地記起夢中之景。那長長的棧橋無聲地漂浮著,是通往禁地的路。寧惜骨衣裳下擺扎在腰帶里,靠在巨石邊,見祁越過來,對著他招了招手。“我與你師兄打賭,小寒還不相信你能贏,”寧惜骨笑呵呵道,“早知該早些讓你去閉關?!?/br>祁越本能地不怎么想提閉關的茬,只道:“師父說若我贏了,會告訴我禁地的事情?!?/br>寧惜骨點頭:“眼下為師便帶你去?!?/br>棧橋的那頭是兩扇緊閉的石門,門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咒,一層疊著一層。寧惜骨雙手抵在兩邊門上,緩緩開啟了那兩扇門。禁地中障霧陣陣,不如祁越夢中所見,是白骨累累。幽暗卻寬闊的山洞前方是三根巨大的石柱,每根都有三人合抱粗細,立在一片平地后,由碗口大的鎖鏈相連。祁越跟在寧惜骨身后,向那塊平地走過去。他握緊了手中的劍,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那把劍的樣子,是不是也與他夢中的一樣。平地上是一方水池,水似凝固,又清澈見底。池中央有蓮臺石柱,一把劍斜插進其中,周身紅光隱隱。劍身上雕鏤著奇異的花紋,像符咒卻又分明不是符咒。“這是……”祁越出神地盯著那把劍。寧惜骨捋了捋胡須,眼中蒼茫一片:“是中皇劍。”祁越并不驚訝,他知道禁地里是一把劍,但寧惜骨想告訴他的又是什么。“這劍連著萬山峰的運勢。它雖能嗜人心智,但萬山峰的興盛實則也是得益于它。那時為了這一件事,我?guī)熥媾c它做了交易,要換得萬山峰幾代昌盛?!?/br>祁越驚駭:“為何要如此做?”“人力難為,又心有不甘,便不得不想一些別的法子。”寧惜骨盯著那把劍,面色凝肅。“可代價是什么?”祁越道。“邪劍自會反噬,師祖那一代,幾乎大半弟子折給了中皇劍。萬山峰強盛幾代,掌門便命短幾代。這便是為何萬山峰修道,代代掌門年歲卻皆不過百的原因?!?/br>祁越看向?qū)幭Ч牵骸皫煾浮?/br>“我與你父親一樣年紀,你信嗎?”寧惜骨搖頭道,“這自然也不全是我命數(shù)要盡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