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7
來,楚叔一同前去否?說不定有張儀師兄與明鏡師姐的消息?!?/br> 楚叔抬手將長弓架在身上,道:“好,我離秦已有兩月有多,不知張儀可會又出使別國去了,得知道他們的消息,好出谷后跟上去找到他們才好?!?/br> 說著,兩人走向那鴿舍,屋外架子上果真有只雪白信鴿立著,正咕咕咕地叫著。衛(wèi)淇快步走過去,一把捏著信鴿,將信鴿腳上的竹管解下來放在架子旁,騰出手來用手指勾開鴿舍的竹制小格子門,將手中信鴿塞進去,這才回頭來摸起竹管,扳開上頭泥封,取出一張小小羊皮信來。 楚叔見衛(wèi)淇捏著那小小一張羊皮看了又看,越看,眉心皺得越緊,忍不住開口問:“何事如此慌神?” 衛(wèi)淇抬起頭來,將那羊皮紙條收在手心中,道:“秦王已崩,張儀師兄已被罷任秦相,現(xiàn)下已經(jīng)逃出咸陽?!?/br> 聽到此處,楚叔亦大驚失色,“秦王正值盛年,怎么會如此?信上還說了什么?” 衛(wèi)淇卻指向鬼谷子所在那間石屋,道:“秦國如今東出爭霸,國君更迭事關(guān)重大,我得盡速去稟告老師,楚叔一同去吧!” 楚叔已覺得有理,二話不說,跟著衛(wèi)淇往鬼谷子那處而去,讓衛(wèi)淇將信上內(nèi)容盡數(shù)轉(zhuǎn)告鬼谷子。小小一張羊皮紙,明鏡用了鬼谷子所教的密語,將秦惠文王崩,太子蕩即位,甘茂繼任秦相,秦國意欲攻打韓國,奪城立威,一件件事都記了下來,傳入鬼谷之中。 衛(wèi)淇說著,鬼谷子只垂著渾濁雙眸,一言不發(fā),便是等衛(wèi)淇全都說完,也不見那張皺紋橫布的臉上有任何變化,宛若坐化了一般。 見鬼谷子如此,楚叔先是忍不住,開口道:“先生,可有何應(yīng)對之策?” 鬼谷子沉重眼皮抬起半分,道:“昨日之非,今日之失。秦惠文王所受的,皆因他往日所作所為。當(dāng)年我問衛(wèi)鞅,今日出鬼谷,入秦國,他日五牛分尸,可懼否?他答若能成就大業(yè)便無懼。之后孝公崩,惠文王加罪于他,他回封地欲反之前,不也曾來信問我有什么應(yīng)對之策,我當(dāng)日說的,你可還記得?” 楚叔聽了,也低下頭去不再說話。當(dāng)日明鏡與張儀離開鬼谷,他追隨他們夫婦離開時,也聽過鬼谷子如此這般對明鏡與張儀說過,既然選了,便不可回頭。今日鬼谷子再這般說,他也明白,張儀與明鏡這一局,已經(jīng)落下帷幕,秦惠文王一死,便再無余地可以轉(zhuǎn)圜,能逃出秦國,不必像商鞅一樣殞命,已經(jīng)是大幸。 鬼谷子眼皮開合,終是嘆了口氣道,“我縱橫一家,只求名不求終,張儀這盤棋下得不錯,算是不負(fù)他多年所學(xué),你無需為他多嘆息,倒是想想你自己該何去何從的好?!闭f罷,對衛(wèi)淇問道:“墨家來的那個孩子,如今在何處?” 衛(wèi)淇道:“在后頭云夢潭,老師可要找她?” 鬼谷子點點頭,“帶她來見我,我有話與她說?!?/br> 衛(wèi)淇聞言,對著鬼谷子拱手一躬,便退了出去。 楚叔亦抬起手來,正欲行禮退出去,卻聽鬼谷子道:“張儀為秦國奔走多年,如今離秦,該是歸隱山林,躲避災(zāi)禍。你便是尋遍南北,恐難找到他們蹤跡。我已經(jīng)風(fēng)燭殘年,不久于世,衛(wèi)淇雖年輕,卻心細(xì)如塵。你離開鬼谷之日,將他一同帶走,從此,莫再回鬼谷了?!?/br> 楚叔定定看著鬼谷子,竟愣在原地,細(xì)細(xì)回想著鬼谷子的話不敢回應(yīng)。在他心中,鬼谷子恍若是人世以外的存在,幽居這云夢山的鬼谷之中,門徒卻個個是能在鬼谷之外攪動風(fēng)云的俊杰鬼才,不禁叫楚叔覺得,這鬼谷子能在鬼谷之中,如山石一般存在,永不消逝。 鬼谷子雙眼似是無神,心中卻是清明,似是猜中了楚叔所想,道:“世間萬物有始便有終,你莫要太掛懷。你這一身武藝,該擇良木而棲,莫要愚忠,張儀已然歸隱,我也快要終于這鬼谷,都不是你的良木了?!?/br> 楚叔不禁心中大慟,撩起身前衣袍,跪地朝鬼谷子一叩,道:“先生雖未收我為徒,但我敬重先生為師,謝先生教導(dǎo)之恩,定不辜負(fù)先生?!?/br> 鬼谷子沉默半晌,徐徐抬起一只手,往前虛扶,道:“去吧?!?/br> 楚叔一出石屋,正好看見衛(wèi)淇帶著蔣泊寧回來,一個愁眉不展,一個面如死灰。前頭的蔣泊寧面上沒有半分表情,只抬起眼皮來瞧了楚叔一眼。 衛(wèi)淇見楚叔眼中濕潤,正想問,卻見楚叔抬手擦了擦眼角,催促道:“快帶她進去見先生罷,莫叫先生等急了?!?/br> 衛(wèi)淇心中雖疑惑,卻也懂楚叔不愿言說,只頷首一點,領(lǐng)著蔣泊寧往內(nèi)里走,將蔣泊寧往鬼谷子眼前一丟,便躬身退了出去。 蔣泊寧人雖坐在鬼谷子身前,那雙眼卻比鬼谷子的眼睛還無神,飄忽著無焦點,仿佛靈魂出竅一般。鬼谷子伸手往旁一摸,抬起手來往身前一放,叮鈴鈴金屬之聲響起,一封銅管落在木案上。 鬼谷子道:“孩子,開了這信,這信不是明鏡給我的,是她給你的?!?/br> 蔣泊寧漸漸抬起眼皮,雙眼好容易聚焦,盯著鬼谷子,冷笑道:“她既然明知道我無法回家,注定要困在這戰(zhàn)國,還將我如同猴子般戲耍,指點我來到鬼谷,叫我徹徹底底死心。又怎么還會留下書信給我?取笑我不成?” 鬼谷子搖搖頭,輕笑出聲:“明鏡行事自有她的道理,你這些時日如若行尸走rou,讓你來到鬼谷再告知你實情,難道不是明鏡為你打算的嗎?若你在秦王宮那樣的漩渦之中崩潰,還不知道要惹出什么麻煩來。你可知,秦王已崩,月前,太子蕩即了位,成了新的秦王?” 蔣泊寧眉頭微動,眼中這才有了些亮色,“怎么會如此快?秦惠文王崩,明明該是五年后的事情!” 鬼谷子頭顱輕點,將面前的銅管信往前推,“明鏡與你,都是變數(shù),二十年來,她循規(guī)蹈矩,便是害怕一個不慎,未來便再不可知。你初來乍到,行事魯莽隨意,已不知道觸了何人的逆鱗,要早早解決了秦王,以免夜長夢多了?!?/br> 蔣泊寧倒吸一口涼氣,這下才覺得后怕起來,鬼谷子此話不假,戰(zhàn)國亂世,國與國之間彼此牽扯不斷,這秦惠文王死前五年雖無甚大事發(fā)生,可秦武王若是早了五年成為秦王,卻不知道會做出什么影響戰(zhàn)國走向的事情。再者,背后黑手既然催了秦惠文王的命,保不齊如今得勢,要將一干人等趕盡殺絕,一抬刀,砍不死羋八子那些后臺硬的,便會先拿蔣泊寧這種小馬仔開刀。 這一想,如若醍醐灌頂,將蔣泊寧一瞬點醒,倘若她那時再呆在秦王宮,自己的性命給賠進去也是早晚的事情,幸虧明鏡這個老司機領(lǐng)路,將她早早送了出秦國。蔣泊寧伸出手去,將那銅管信摸過來,開了上頭泥封,一字不落地讀起來。 明鏡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