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59
竟是公子的長姐,又對泊寧頗多照顧……” “不可!”未等楚叔說完,公子稷先兩步跑下臺階,走到院中,站在楚叔身側(cè),一雙小手握在身側(cè),面上篤定神色,竟不像是一個才剛滿十一歲的孩童,公子稷重復(fù)道,“不可!不可去尋易后!” 衛(wèi)淇疑惑不解,道:“為何?公子如此不信任易后,難不成公子知道什么內(nèi)情?” 公子稷搖搖頭,“此刻我與兩位先生一樣,所知甚少,可易后雖為我長姐,卻與我并不親近,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求寧少姑入宮。且倘若易后心中親近于我,想要保全我,只怕會對寧少姑更不利。” 衛(wèi)淇聽了,不住頷首,道:“公子所言有理。既然如此,如今可救泊寧的,只有我們?nèi)肆??!毙l(wèi)淇右手握拳,一下一下?lián)糁笫质终疲谠褐械皖^走了五步,返身回來,一拂廣袖,道:“宮中人盡不可信,楚叔先用我養(yǎng)的信鴿與外頭墨家士子聯(lián)系,墨家武藝卓絕,先請一兩位士子秘密入宮保護(hù)公子,再行依照泊寧所言,遞消息給秦國咸陽令魏冉,請他相助。墨家士子一刻未到,楚叔一刻不能離開公子,其余一切照舊。還有一則,外頭公子平與市被叛變的消息繼續(xù)傳進(jìn)來,還請楚叔自行定奪安排?!?/br> 楚叔朝衛(wèi)淇拱手,朗聲應(yīng)下:“諾!” 公子稷先聽出衛(wèi)淇話中他意,問道:“楚叔留在我身邊,衛(wèi)先生要去何處?” 衛(wèi)淇握拳在身前,道:“泊寧在薊城大獄,青榕跑出去下落未明,我在宮中多日,比楚叔熟悉這燕王宮,先去找到青榕,再行打點(diǎn)進(jìn)薊城大獄尋泊寧,問清楚來龍去脈。” 公子稷朝衛(wèi)淇一躬,道:“稷兒力弱,但寧少姑有一句說得不錯,我為秦國公子,燕齊不敢輕易動我,衛(wèi)先生行事,由我作保,請先生務(wù)必盡力而為!” 衛(wèi)淇后退一步,廣袖拂起朝公子稷深深鞠躬,道:“死不旋踵!”衛(wèi)淇又向楚叔拱手道:“此處有勞楚叔了?!闭f罷,轉(zhuǎn)身一收廣袖,咬著牙邁出院門去。 燕王宮外暗潮翻涌,燕王宮外,正是廝殺之聲已歇,半日打殺過去,自燕王宮宮門之外,一路到薊城大獄,盡是煙霧繚繞,傷病尸首隨處可見,朝時熙攘的薊城市坊,未到黃昏,已凋敝不堪,便是偶有行人,也盡是一臉迷茫無措的模樣,如同白日行尸一般。 薊城大獄建在薊城邊角,石砌大獄,密不透風(fēng),莫說是窗,連狗洞都不曾打多一個,只叫整座大獄寒冬里如若冰窖,酷暑里恍若煉獄,縱使不叫人剔骨去rou,也得給活活剝下一層皮一般。 沒有審訊,沒有罪令,那燕王宮的皮甲兵士只把手銬腳鐐往蔣泊寧身上一套,直接拖進(jìn)薊城大獄,沿著獄中石道,丟進(jìn)了最里的一間牢房。 蔣泊寧被甩進(jìn)牢房之內(nèi),只一下撞到牢房石壁,頓覺石壁guntang如熱鍋,叫她疼得大喊出聲。 那內(nèi)侍緩緩走到牢門處,雙手疊在身前,朝地上的蔣泊寧乜了一眼,獰笑道:“秦國那個質(zhì)子尊你,咱們燕國也不能虧待你,這牢房可是最靠近天的,太陽照,也最先照得到。牢房雖小,可鋪?zhàn)懔似げ菝海滟F著!寶貝著!寧姑娘,好好受著吧!” 蔣泊寧咬著牙一聲不吭,只抬頭瞪向那內(nèi)侍,眼中倔強(qiáng)神色,只叫那內(nèi)侍看著心中更氣。 內(nèi)侍笑了兩聲,往地上啐了一口,“硬骨頭,瞧你怎么死?!闭f罷,抬手往后招了招,道:“按照牢里規(guī)矩來,先上一頓入勞飯,宮里說了,不許缺胳膊少腿,得留她一口氣,別太難看,我在這瞧著,你們自己掂量著辦?!?/br> 內(nèi)侍往后退了一步,背后幽幽火光之中,走出來幾個身穿短褐獄卒,一個個弓著背擠進(jìn)牢房中,手中晃動的,正是一支支小腿大小的硬木棒槌。 領(lǐng)頭那獄卒冷笑道:“姑娘,吃入勞飯了!” 話音剛落,蔣泊寧只覺后腰一痛,連著眼前都一白,一瞬連痛也叫不出來,雙手扯著那鐐銬,十指陷入地上悶熱皮草之中,顫動難抑。 內(nèi)侍抬手揉了揉額頭,瞧著蔣泊寧那雙復(fù)而清明的眼睛,道:“慢慢來,現(xiàn)在那反賊公子平逃了,咱們安定下來,有的是時間耗!” 獄卒回應(yīng):“是!”話音未收,手臂揚(yáng)起,木槌如雨落下。 火光褪去,牢房頂那小小洞窗也不再有光透進(jìn)來,漆黑一片,深深扣進(jìn)地上皮草的手指顫抖著松開,骨節(jié)處已經(jīng)是青紫一片,指甲失血過久,許久才漸漸透回兩分粉色來。蔣泊寧松開牙關(guān),側(cè)著臉,也不能管身下皮草如何燜,只能用額頭抵著地,一下下輕輕地吸氣吐氣,肋骨似是斷了,也無力伸手去確認(rèn),更怕手臂一動,扯出身上更多痛楚來,只知道連著呼吸都覺得頭皮發(fā)涼。 是誰?到底是誰?從頭到尾,她忍著疼咬著牙,守著那一絲清明去聽那內(nèi)侍嘴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卻始終不曾聽到一個名字。到底是誰來陷害她,她不過依附公子稷,這兩年安分守己,只蟄伏在燕王宮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何是她?怎么會是她? 教唆公子平?她與公子平一年到頭見不了兩面,連他的府邸在何處都不知,何談教唆,何談牽扯?通齊叛燕?齊國?不過是齊國的墨家士子,每次相見,都在燕王宮內(nèi),都有燕易后作陪,如何通齊?如何叛燕?她想不通,想不透,滿心滿腦只覺得委屈氣憤,想哭哭不出,想喊無人聽。只一遍遍在心中問,到底是為什么?到底是哪一步做錯了? 蔣泊寧閉上眼,只一點(diǎn)點(diǎn)回想入燕后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翻出來細(xì)細(xì)咀嚼。未等她捋出眉目來,只聽見耳邊銅鎖響動,登時睜開眼來,四肢一瞬冰冷,只以為是那些獄卒去而復(fù)返。 卻聽不見有任何人聲。牢門開,吱呀聲響,只聽見悶悶一聲哼,有什么被甩在牢房的皮草之上,重重的一聲,似是個裝滿了的麻袋墜地一般。 牢門吱啞著合上,銅鎖啪嗒一聲。這時才聽見那獄卒道:“寧姑娘,這下莫要怕寂寞了,牢獄中還能有婢女相陪,誰能不羨慕!” 婢女?蔣泊寧渾身一顫,青榕?!獄卒一走,蔣泊寧立刻低低呼出聲:“青榕?” 可怎得毫無回應(yīng)。 蔣泊寧又喊了一聲,卻只覺得身側(cè)沒有任何動靜,心中急躁,不顧疼痛,掙扎著撐起身子來,朝方才那落地聲旁摸著爬過去,手一伸出去,只覺得滿手溫濕粘稠,心中一涼,收手回來,放在鼻尖聞了聞,鐵銹腥甜,眼中的淚水登時決堤,大喊著青榕的名字,支著身子撞了過去。 牢房黑暗至極,蔣泊寧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無月無星無燈的夜,可只覺得前生今世,都沒有一處,比今日的牢房更伸手不見五指,牢內(nèi)悶熱,卻只叫她如若在冰洞里頭,從里到外都冷的疼。 “青榕,青榕……”蔣泊寧低低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