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 @棋闌 灌溉的3瓶營養(yǎng)液

    第63章 

    秦國王族宗廟之內(nèi)，但見青煙繚繞, 燈火長明, 正堂之上，滿滿一面墻盡是靈堂牌位，正中, 是惠文王駟的那一座。

    羋八子俯身奉上祭品, 退了兩步, 雙手疊在身前, 面對惠文王的靈位立著。

    偌大宗廟正殿，只有羋后與秦王稷兩人，連一旁的禮官太卜都被遣散。

    秦王稷抬頭，望向他父王的牌位，雙眼漸漸聚起淚來，牙齒咬緊，“父王本不該這么早去了，兒子恨啊, 明明知道是誰, 卻苦無證據(jù)！父王！”

    羋后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過去, 抬手壓在秦王稷肩頭，道：“母親何曾不恨？她殺我夫君，送我兒質(zhì)燕。我六年前便知道是她，卻無能為力，眼見著她一步步得勢。母親的恨, 只比你多，不比你少?！?/br>
    秦王稷眼淚決堤，撲到羋后懷中，嗚嗚哭起來。

    羋后撫著他發(fā)頂，“可稷兒，咱們還得忍?！?/br>
    “忍？”秦王稷抬頭，淚痕滿面，只滿眼都是不解。

    羋后點(diǎn)頭，“是，忍。報私仇很容易，反正咱們已經(jīng)揪著名頭將魏后幽禁，今日一杯毒酒送去，明日宣布魏后暴斃，易如反掌?？墒沁@私仇報了又有何用？你父王能活過來嗎？你去燕國當(dāng)質(zhì)子，我們母子分離的時間能回來嗎？都不能，魏后的命要留著，要留著去為秦國謀利?！?/br>
    秦王稷雙眼驟亮，如若醍醐灌頂一般，低下頭去思忖片刻，抬頭對羋后說道：“母后以為如何？”

    羋后牽起秦王稷的手，領(lǐng)著他一步步往外走去，“公子壯是魏后的養(yǎng)子，不幽禁魏后，公子壯在朝中的勢力除不盡，不廢了公子壯，魏后在野便還有支持。母親在宮中斷了魏后與外頭的聯(lián)系，你舅父在前朝鏟除公子壯的黨羽，雙管齊下。公子壯必須死，可魏后的罪名定不實(shí)，母親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再打魏國一回？”

    秦王稷連連點(diǎn)頭，“秦魏世仇，哪里有不打的道理！”

    “你與你父王，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秦國虎狼！”羋后捏了秦王稷的手背，笑道，“好，我王既然想打，便用這魏后祭旗。罪名是人說出來的，我說她魏后挑唆公子壯謀反，她就挑唆了，我說她為后無德，謀殺秦王，她就謀殺了！即便魏國反駁，那下毒的人，也確確實(shí)實(shí)是從她宮里出來的，便是她不認(rèn)，我也打得那狗太醫(yī)令認(rèn)下！”

    秦王稷握緊拳頭，高高揚(yáng)起如若誓師，“好！父王在天有靈，得知母親與我為他報仇，定然會欣慰的！兒子謝過母親！”說罷，秦王稷停住腳步，朝羋后深深一躬。

    羋后笑著扶起他雙臂，“我是你母親，你父王是我的夫，自家人，自然是護(hù)著自家人的。傻孩子?！?/br>
    母子倆說著走出宗廟，魏冉已在外頭車馬旁候著，護(hù)送兩人回宮。魏冉騎馬先行，羋后與秦王稷在后頭同乘一車跟著。

    車子搖搖晃晃往前開去，羋后撩起車簾往外瞧了一眼，扭頭回來看向秦王稷，“說起自家人，我倒想起泊寧丫頭來。這次也是她的主意，舉薦扁鵲入宮給悝兒看病，徹查醫(yī)案，尋到借口整治魏后。說起來，泊寧這孩子身上功勞也是不少，既護(hù)你回秦國，又帶墨家弟子隨軍平定巴蜀，加上這次的，真是也不知道該獎她什么好。”

    秦王稷點(diǎn)點(diǎn)頭，“秦國爵位功勛嚴(yán)明，唯有平定巴蜀那次可以給寧姑論功行賞，兒子已經(jīng)晉了寧姑的爵位為簪裊，若是寧姑他日想出宮去住，田宅自是少不了的。”

    羋后笑著搖頭，“王上，秦國的爵位呀，獎賞是其次，最要緊的，是鼓勵人才為我秦國效力。母親所講的是，要獎什么給她，才能叫她對你更為忠心。”

    秦王稷不解，“燕國子之亂國的時候，寧姑都在兒子身邊，如今兒子身為秦王，可以給寧姑田宅財寶，她又為何要走呢？”

    羋后輕輕一笑，伸手點(diǎn)了點(diǎn)秦王稷的額頭，“傻孩子，她畢竟是個女娃，不比魏冉衛(wèi)淇他們可以長久輔佐你，若是她要嫁人呢？她有一大家子人要管束照料，怎么顧得上你呢？”

    秦王稷被羋后這樣一說，倒是一瞬醒悟，擰起眉頭滿面愁容，撇過頭去低低思索著不愿說話了。

    “所以我說，自家人，才會護(hù)著自家人?！绷d后身子往前傾，握住秦王稷的手背，柔聲勸說，“她如今也快二十了，你身為君主，關(guān)心她的婚事，給她賜婚，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閱?？你舅父魏冉平定公子壯謀反以后，論功論才，也該給他丞相一職了，這朝野之上，還有哪一家比丞相府更好呢？等她成了你的舅母，一來可時時入宮，二來，也絕不會背叛你我母子了?！?/br>
    秦王稷眼皮一抬，喃喃道：“舅父？”

    羋后點(diǎn)頭，靜靜瞧著秦王稷自己思考，卻一句話都不再多說。她這個兒子自幼聰慧有想法，一點(diǎn)即通，言多反而不好。雖分離數(shù)年，秦王稷的性格，她這個生母還是明白的。

    秦王馬車徐徐駛?cè)肭赝鯇m，羋后與秦王稷先后下車。甘泉殿婢女先迎了上來。

    羋后轉(zhuǎn)身面向秦王稷，抬起下巴看了那政事堂一眼，“王上去讀書吧，我先回宮去了?！?/br>
    秦王稷應(yīng)了一聲，躬身送羋后往甘泉殿走去，見羋后走入宮中復(fù)道，方才直起身來，望向羋后的背影，嘴唇抿起來，那雙眉毛還是緊緊擰著，并沒有半分舒展。

    內(nèi)侍從后頭迎上來，停在秦王稷身側(cè)，躬身說道：“王上，衛(wèi)先生已經(jīng)入宮了，聽聞今日王上與羋后去了宗廟，現(xiàn)在還等在政事堂里頭?！?/br>
    秦王稷頷首，抬眼望向政事堂，一揮衣袖，抬手揉了揉眉頭，邁開步子朝石階走去，“走吧。”

    甘泉殿外，羋后尚未到門口，便見月姑迎了出來，在她眼前停住，福身說：“義渠君來了?！?/br>
    羋后狐貍眼一挑，嘴角輕輕勾起來，抬手扶了扶鬢間發(fā)簪，扶住月姑的手往內(nèi)走去。一進(jìn)院內(nèi)，便見那義渠王正跟一個義渠武士切磋，未著上衣，頭發(fā)散亂，手中彎刀閃亮如若彎月，兵刃相擊，鏗鏘作響。

    義渠王刀刃一偏，倏忽從那義渠武士的發(fā)間穿過，貼上他脖頸。武士木然不動，義渠王下巴一偏，朝門口看過去，嘴角勾起，煞是邪魅。

    羋后倒是捧場，撫掌笑著，緩緩走去院中，“義渠君好身手。”

    義渠王一笑，彎刀刀刃收起，丟給那武士，自己信步朝羋后走來，“去拜祭惠文王了？”

    羋后不置可否，只抬腳朝內(nèi)里走去，“那是其次，人都去了，拜祭又有什么意思。我向來只信眼前，不信腦后?！?/br>
    義渠王聽見這話，自是心中大悅，腳步也不覺輕快起來，“那你為何要去，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