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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的小凳子拿出來,讓邢衍坐在外頭。他拿著藥箱,看著那張傷痕累累又骯臟不堪的臉,心里頭很不舒服,怎么看怎么不順眼,趕緊把邢衍趕到洗澡間去洗把臉再回來。邢衍一聽到他要讓自己去洗臉,露出了無辜又為難的表情,但他還是站了起來,乖乖地到水龍頭底下洗臉。何其聽到嘩啦啦的水聲混雜著吸氣聲,邢衍的傷口怕水,他沒考慮到。何其忙走過去,看見邢衍彎著腰用手掌接水,小心翼翼地潑在臉上,便從后面叫了他一聲。邢衍保持彎腰的姿勢回頭看,他的五官痛得都扭曲了。何其只好叫他起來,從墻上掛著的毛巾上拿下一條,遞過去:“擦擦吧,弄干凈了過來,給你上藥?!?/br>他從屋里又拿出一張凳子,比原先那張高一點。他坐在凳子上,把藥箱擱在膝上打開了。還好他一個人住有所覺悟,生病感冒全靠自己,所以常用藥備得很齊,連跌打損傷紅花油、傷筋動骨老虎膏這種東西都有。他在藥箱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消炎藥和云南白藥,突然想到手頭沒有冰塊。他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正好撞見邢衍用毛巾捂著傷處從洗澡間里出來。他猶豫了片刻,對邢衍說:“我下去買點東西,你在這里等我?!?/br>說完放下藥箱,頭也不回地沿著樓梯跑了下去。一邊跑一邊緊張:“希望跑回來家里沒被洗劫一空。”他又想到除了手機和電腦,好像也沒什么值錢的。但是這兩樣丟了,他會心痛得難以呼吸,因為憑這點工資不是說補給就能補給的。他在兩條街外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沒有買到冰塊,只好買了兩盒雪糕代替。拎著便利店的袋子,在凌晨兩點的大街上狂奔,突然覺得自己很傻。萬一男人真的把他家給偷了,那他就是天底下第一大傻瓜了。邢衍看見何其上氣不接下氣地從樓梯跑上來,他露出不解又驚詫的眼神。而何其拼死從樓下一口氣跑上來,看見邢衍在凳子上坐得好好的,正吃驚地看著他的時候,他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露出了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笑容。他喘著氣,當著邢衍的面搖晃了一下手中的袋子,斷斷續(xù)續(xù)地對他說:“用這個……敷臉……消腫……”邢衍像是剛反應過來一般,忙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朝著何其走了兩步,又站住了,手里拿著他給的毛巾,猶豫著要不要上前。何其從先前一場劇烈的運動中緩了出來,見邢衍一臉局促不安的表情,便指了指他身后的凳子,示意他坐回去。在朝著邢衍走去的時候,何其裝作不經(jīng)意地往屋里瞟了一眼:“很好,看樣子沒有趁我不在進去亂翻東西?!彼@才真正地放下心來,從袋子里拿出那兩盒雪糕放在桌上。邢衍驚訝地看著他:“這是……干什么的?”“不是吃的?!焙纹湔f:“給你消腫用的。”邢衍這個人顯然沒聽清他先前說了什么。何其說著買冰淇淋來是給他消腫,打開蓋子,自己倒是先吃上了。邢衍坐在矮凳上,抬起頭來語氣弱弱地問他:“怎……怎么消腫啊?”何其手指點了點剩下的冰淇淋,讓他直接拿著盒子蓋在瘀腫的地方,嘴巴沒有閑下來。邢衍聽話地將冰涼的盒子拿起來,桌子上有一圈空氣中的水珠凝結后留下的形狀,他將冰淇淋放在顴骨處,立刻呲了一聲。何其看了他一眼,他便不作聲了。夜里有蟲在鳴叫。何其吃完一整盒的冰淇淋,把空盒子扔在桌上,用手擦了擦嘴,拿起了一早準備好的云南白藥,在邢衍面前站了起來:“可以把冰淇淋拿掉了?!?/br>邢衍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他把盒子放到桌上,何其跟他說你坐著就行,便借著天臺上唯一拉出來的一盞吊燈,在他臉上受傷的地方上藥。邢衍的眼睛眨都不眨,直直地看著何其,像中邪了一樣。然而何其沒有注意到他在看他,他全部的注意力已經(jīng)放在不要把云南白藥弄進他眼睛上了。左邊的眼球被打到充血,看上去很嚇人。何其忍不住問他:“你眼睛還能看得到嗎?要不我明天帶你去醫(yī)院看看?”邢衍立刻低下了頭,避開了他的目光。他又搖了搖頭,小聲地說看得見,沒什么大事。何其把他的腦袋掰回來,動作雖然有點粗暴,但棉簽擦在他臉上卻是小心翼翼的溫柔。邢衍感到眼睛一熱,他突然捂住了左眼,大叫了一聲。何其被他嚇到了,舉著棉簽問他怎么了。“疼……”他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字,手捂在眼睛上不肯松開。怕他再這么用力下去,本來就受傷的眼球就要作廢了,何其忙把他的手拉開,語氣都不知不覺放緩了:“哪里疼?我看看。”邢衍將手拿開,左眼緊閉著,流出很多淚水打濕了睫毛。何其沉吟了一下,問道:“你這是在哭還是痛的?”他問完這個問題,好像也并不在意邢衍的回答,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仔細將那只眼睛糊上的淚水盡擦凈了。他在想:可能還得去醫(yī)院去看一下,可是有必要對這個人那么好嗎?非親非故,又是擦藥又是送醫(yī)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何其是開善堂的。但是看著這張臉又實在覺得可憐,萬一檢查出其他的疑難雜癥,醫(yī)藥費他是跑不掉的……他突然想到先前在灌木叢里就想問的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被誰打的啊?”邢衍移開了目光,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何其要湊過去才能聽到他在說什么。“你說你在附近被幾個中學生拿棍子打了?”何其瞪大了眼睛,大聲地問他:“真的嗎?”邢衍點點頭。何其不說話了,須臾他才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你不在附近晃蕩不就沒事了?!毙涎芾⒕蔚氐拖铝祟^,何其將用完的棉簽扔到冰淇淋的空盒子里,話也不說地去洗手了。邢衍看著他的背影,一陣辛酸涌上心頭,他的眼睛又開始發(fā)痛了。他看著何其從洗澡間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條干凈的毛巾在擦手,隨口對他說:“桌上的冰淇淋你吃了吧,反正也化了。”邢衍聽見他說的,把桌子上的冰淇淋拿起來,打開了蓋子,果然都化作了一灘水,塑料的盒子不停地往下滴水,冰冰透著股寒意,但是已經(jīng)沒有原先冷得徹骨的那種感覺了。何其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地看著邢衍雙手捧著盒子,一口一口,細細地飲啜,好像一盒冰淇淋要吃到天長地久。他原本想跟他說點事,想等他吃完再說,現(xiàn)在是沒什么耐心了。“一會兒我要睡覺了,屋子是不可能讓你進來的?!彼言捳f得很蠻橫,又給邢衍留了點余地,“你可以在這里洗個澡。”后面的意思很明白——洗完澡就走吧,但他沒有清楚地說出來。看邢衍沒有反應,何其的腦中敲起了警鐘,他又問道:“你干嘛一直在附近游晃,大半夜地守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