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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說完了,才捧著已經(jīng)涼了的熱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被罵的女孩回來,正趴在桌子上悶聲地哭。他想起初中的時候,班上有個女孩受了委屈也是這樣的。他為她們感到難過,兩個都是,但正當(dāng)他站起來,想遞一包紙巾過去的時候,旁邊已經(jīng)有人在安慰了。他的關(guān)心太晚,每次都是。女孩對來人說了一聲謝謝,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哭花的臉,又開始在電腦上打字。何其正好坐在對面,將她的每一個細(xì)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其實那女孩并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若無其事。每個人沉默地敲打著鍵盤,在這冷冰冰的空間里,何其感到一陣孤獨。但他可以掩飾得很好,所有的情緒都跟其他人一樣,隱藏在不斷響起的鍵盤聲里。今天居然反常的很早就結(jié)束了,他們下午五點下班。等何其乘坐地鐵回到小街時,太陽還沒落下,長坡上升起綺麗的晚霞,他在街邊買了點熟食,來到出租屋樓下的時候竟然看到邢衍和一個小女孩蹲在地上玩彈珠,兩個人正在你來我往一問一答。“你是剛剛搬過來的嗎?怎么……怎么我以前都沒見過你呀?”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問他。邢衍背對著何其,回她道:“我前天搬進(jìn)來的。我叫阿衍,你叫什么?”“我叫妞妞。”原來她就是每天晚上在樓下亂彈琴的女孩,可算見到正主了。何其看著那張?zhí)煺鏌o邪的小臉,忍不住想沖過去捏兩把。“妞妞你好呀?!睕]想到邢衍對付起小孩子還挺有一套的,但他一個大男人和小女孩靠得太近不會被人誤會嗎?不會被家長打嗎?前幾天他在這里可是被投訴上過榜的,何其覺得是時候上前把他叫走了。“你和樓上那個叔叔是好朋友嗎?”叔——叔叔?!他的表情僵在臉上,剛邁出去的左腿硬生生給拽了回來。想他二十三歲,正是青年才俊、大展宏圖的年齡,臉上的蘋果肌還沒開始被歲月消磨,仍是社會新好青年,那么快就被人叫叔叔了?何其真想抓住她的肩膀搖醒她:“你剛才叫誰叔呢?叫誰叔呢?。俊?/br>邢衍語氣輕快地說:“是啊,我現(xiàn)在住在他家?!奔词箍床灰娬?,何其也知道邢衍此時必定對著人家小孩擺出那張傻笑的臉,太不考驗想象力了,他的語氣已經(jīng)出賣了他。小女孩用手輕輕撥了一下地上藍(lán)色的玻璃珠,由于邢衍的身體擋住了,她并沒有看見站在后面的何其。“但是他從來都不跟我講話,看起來兇兇的。”女孩兒跟他抱怨道。“可是你也沒主動找他講過話啊?!毙涎軠厝岬胤瘩g她道。女孩兒低著頭,手指戳著玻璃珠在地上滾動動,她的聲音捂在膝蓋里,聽起來有點委屈:“大人看上去都一樣,說話和不說話的時候都好兇?!?/br>邢衍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抱著腿蹲著,下巴抵在膝蓋上,語氣幼稚地對她說:“不是所有大人性格都不好,也有很溫柔的人啊。和我住在一起的那個就……”何其聽不下去了,他在后面突然大聲地來了一句——“喂!”打斷了邢衍的話。再聽他跟個小孩吹噓下去,這張老臉都不要了。邢衍驚訝地轉(zhuǎn)過頭來,露出做錯事被抓包的表情,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沒想到何其會這么早回來,他站在這里多久了?剛才的話他聽去了多少?讓他們都意想不到的是,三個人中反應(yīng)最夸張的居然是妞妞。她見了何其像見了鬼一樣,發(fā)出了一聲毫無感情的尖叫,一邊喊著“狼來了!狼來了!”,一邊跑上了樓。連邢衍都被她嚇住了,呆呆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里。“怎么回事?”何其也愣住了,他疑惑地看著女孩莫名其妙的舉動,不得其解。邢衍從地上站了起來,一臉為難地對何其說:“她好像看見你嚇了一跳?!?/br>“我才是被她嚇到的那個!”何其瞪著眼睛沖他叫道,然后像胸口憋了一股氣一般,對著樓梯悶悶地說:“我還沒跟她家里人抱怨噪音,她倒好,反過來說我兇?!?/br>邢衍憋笑,努力抿緊了嘴唇,何其突然轉(zhuǎn)過頭看著他,他立馬擺正了表情,反應(yīng)極快地說道:“你回來了,我們回去吧!”何其氣鼓鼓地還要說什么,他已經(jīng)朝著樓梯間走去了。何其跟上來,問他道:“你怎么和那小女孩玩起來了?不怕被她家人當(dāng)作變態(tài)嗎?”邢衍轉(zhuǎn)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笑著回他:“我和她其實算不上第一次見面,那些天……我站在路燈下,這個叫妞妞的小女孩每天晚上都跑到陽臺上,有時候沖我說話,有時候往下扔?xùn)|西。大半夜的聲音很大,然后就被她奶奶抱回去了。但是她好像已經(jīng)不認(rèn)得我了?!弊詈笏z憾地說。“往下扔?xùn)|西?怎么這么皮?熊孩子父母都不好好管教,真可惡!”何其惡狠狠地說。“也不能怪她,她父母對她也不怎么樣,不是打就是罵。你住在樓上也聽見了吧,昨晚那對夫婦吵起架來跟要殺人一樣,女孩兒也很可憐?!?/br>提起昨晚,醉酒的回憶又回來了。何其弱弱地問他:“昨晚我醉了沒做什么丟人的事吧?”“丟人?什么丟人?”“就是發(fā)酒瘋,說胡話,亂蹦亂跳,爬上屋頂……等等?”邢衍笑了:“原來你真正醉了是這樣的,我記下了?!?/br>“不是……”何其往上跑了兩個臺階,拉住了他的手臂,帶著急切問他:“你就說我昨天有沒有……有沒有……”邢衍不知道是他難于啟齒的話語是什么,只是乖乖地說出了實情:“你喝醉了,然后就睡了?!?/br>何其有點不相信他,偏要拉著他問道:“真的?我真的只是睡著了?”邢衍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何其道了一聲該死,咬住了大拇指指甲,自言自語地說:“他媽的林游又騙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有一天寢室五人出去喝酒,就他一個喝醉了被人扛著回來。第二天頭疼欲裂,醉酒后的記憶完全沒有了。林游跟他說他喝醉后十分的煩人,逮誰親誰,不給親就嚷著跳樓。為阻止他,每個人都獻(xiàn)出了寶貴的初吻,包括那個五百斤的胖子,害他惡心了幾個月,連酒都不敢多喝。昨天是太久沒碰酒精,一時興起,不小心喝上癮了,停都停不下。這才醉了,醒來果然頭疼欲裂,記憶斷片。該死的林游居然騙了他四年!今天不把他坑掉段,名字就倒過寫!也就他何其舍得“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第11章chapter11日光沿著樓梯口進(jìn)來,把天臺上欄桿的影子拉長,投射在他們頭上的白色墻壁上,那里也染成了黃昏的顏色。何其跟著邢衍逆光的背影,從樓梯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