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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對曲子的理解不深嗎?還是我從兩位天才的父母那里繼承到了最低等的基因,為什么連個小孩子都比不過?于是我更加緊練習,為了趕上這位天才的腳步。幾年后,通過我父親推薦,我和瀟瀟一起去參加比賽,我初賽就落選了,她卻挺進了決賽,一路過關斬將,最后還拿了大獎,那個時候我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后面的事你知道的,我媽來了,鬧得學院里人仰馬翻,所有的學生和老師都知道了。她在辦公室里找我爸要人,一開始我爸還不同意。我媽,多厲害的一個女人啊,用兩滴眼淚就把瀟瀟給騙走了。我也是在那個時候,隔了很多年才第一次看到我弟阿衍。你知道我當時想的是什么嗎?”他轉過來,看著王笙問道。王笙說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施樂平說:“我在想——當初不是跟著我媽去真是太好了,雖說她本來就看不上我。我弟弟原名叫施衍平,我爸取的名字。后來跟了我媽,改叫邢衍。他跟我不一樣,三歲會彈貝多芬,我媽離婚的時候說什么也要帶他走,對于我這個糊不上墻的大兒子從來看都不看一眼。他也拿了一個重量級的國際獎項,那次來維也納,和我在走廊里見面,看上去就像一個透明的玻璃人偶,站在那里就是個擺設,我媽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話都不多說一句?!?/br>王笙插話:“聽你這么說,我也想起來了,跟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聽到很多人背地里叫他‘玻璃珠男孩’,我還以為是說他的膚色。后面才了解他們那些人是在說他身上的氣質,就像一顆帶著藍色的玻璃彈珠,陰郁又讓人感到虛無。我記得當初看到他的時候都覺得背脊發(fā)涼。”施樂平繼續(xù)說:“一看到阿衍,我就知道我們過的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我每天雖然在小提琴上花很多時間去練習,但我有朋友,也有社交活動,并不是孤僻的人。他跟我完全不一樣,身上幾乎沒有與人來往的跡象,即便是中世紀的苦行僧,也不會像他一樣難以交際。“看到他的樣子,我只顧著為自己感到慶幸了。也終于醒悟過來,我在音樂方面是沒有才能的,無論樂譜拉得多么準確無誤,我都永遠不能像他們兩人一樣奏出令人心動的曲子。“他倆被我媽拉著滿世界飛,出唱片開演奏會,兩個人都毫無怨言?,F在想想,大概那時候瀟瀟就喜歡上阿衍了吧,憂郁孤獨的鋼琴天才,小女孩不是都喜歡這些嗎。就算是我這樣不負責任的哥哥,偶爾看到我弟的樣子都會覺得心疼。你知道他在巡演后半途生病的事嗎?”“他生病了嗎?”王笙問。“瀟瀟說他一直在吃藥,但他從來不說自己得的什么病。那段時間他的狀態(tài)下降得很厲害,我媽又逼得太狠。瀟瀟從來沒有埋怨過阿衍,就算他當著所有觀眾的面把她一個人扔在舞臺上逃跑了。她埋怨的只是我媽和我,雖然嘴巴上沒說,但她心里一定在想:你身為他的哥哥,多少分一點關心在他身上,也許那件事情就不會發(fā)生了?!?/br>“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自責?!?/br>“你覺得我為什么這些年來明明知道他拿著護照去哪了,卻又不去找他,還偷偷給他延長了簽證,給他□□里打錢?”王笙被他問楞了,他從來沒有認真地去思考這個問題。施樂平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禁笑著說:“你是不是以為我這么做是不想放他回來和瀟瀟在一起?我才沒那么骯臟呢?!?/br>“我沒這么想?!蓖躞险f:“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br>施樂平輕笑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弟很可憐的,我也是在他跑掉之后才意識到這一點。那一天,他從舞臺上跳下來,穿過觀眾席,從逃生出口跑了出去。所有人都楞了,我看見瀟瀟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聚光燈下,第一次看見她哭。那天在場的所有人里,包括我包括我媽在內,都不及瀟瀟理解阿衍。那時她應該是最清楚的,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以及這么一去,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看到瀟瀟的眼淚,才想到追出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他一個人把所有人遠遠拋在后面,消失在了人海之中。那一天過得很混亂,劇場的觀眾吵著要退票,我要幫著我媽處理留下來的爛攤子。等回到酒店,阿衍人跑了,行李也都不見了。本來以為回到國內就能見到他,誰知道他這么一跑,就好像故意躲開我們一般,全中國這么多的城市,他由北向南,又由南向北,秦淮以北的地區(qū)都走了一遍,最后竟然真的消失了。“我不敢貿然去找他,是想讓他遠離我媽,出門散個心,多少年都無所謂。他當避瘟神一樣避著我們,那我就不到他面前去。原本是為了他好,想彌補以前的錯誤,沒想到反而害了他。我太自大了。”王笙此刻也說不出話,只能將手放在他肩上輕輕地拍了拍,叫他不要這么想。其實他心里跟他一樣難過。“瀟瀟討厭我是應該的,我是個不負責任的哥哥,對弟弟從來沒有盡過哪怕一丁點責任?!?/br>“起碼你現在找到他了,別再責怪自己,你已經做得很好了?!?/br>施樂平轉過來看著他,臉上盡是苦澀的笑容,他問:“你不是很奇怪我為什么會喜歡上瀟瀟?”王笙沒想到他會在此時提到這個話題,他呆呆地點了點頭。施樂平告訴他:“我們家的男孩子都比較晚熟,雖然我以前有過幾個女朋友,但沒真心地喜歡過什么人,那是第一次。阿衍開門跑了之后,我追出去。在門口找他的時候,瀟瀟的琴聲從里面?zhèn)鞒鰜?,她流著眼淚拉奏本該兩個人合奏的曲子,一個人站在聚光燈之下。觀眾席上沒有人在聽,所有的腦袋都朝著敞開的門張望著。我從門口看見這個場景,覺得荒唐可笑的同時,又覺得流著淚拉小提琴的瀟瀟在臺上又美麗又孤獨。從那以后我再也忘不掉了,我說我喜歡她,不是一句玩笑話,你能明白嗎?”王笙咽了咽口水,覺著有千萬根的魚刺堵在喉嚨,他動了動嘴唇,說:“我哪里不明白,你那么喜歡她?!?/br>施樂平笑著說:“大概我們一家子都是情種,我爸至今也忘不掉我媽,即便兩地分隔了那么久,這個女人的性格又很糟糕,他還是深深愛著她,到現在都不想把其他女人留在身邊。你那天也看了那個視頻,我弟是徹底陷進去了,那個叫何其的男人如果跟他分手,他大概會活不下去?!?/br>“你呢?”“我?我不知道……”聽到他的回答,王笙不知道現在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對他。“我覺得……”王笙低下了頭,將表情隱藏,連聲音都控制得妥當,幾乎聽不出心里的情緒:“既然瀟瀟已經明確拒絕了你,我想……這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