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到廣音寺時，小和尚并不驚訝，帶她從偏門走，慧能就站在沉鐘前，眸色依舊溫和。

    小僧離開后，慧能將章無虞迎進廂房，問：“瓊妃是女施主何人？”

    “她是我主子?！?/br>
    當(dāng)章無虞扯下衣領(lǐng)后，慧能眸光一閃，竟有些激動。

    “敢問女施主姓什名什。”

    “章無虞。”

    “便是了，沒想到貧僧入土為安前還能完成瓊妃之命?！?/br>
    慧能呢喃自語，當(dāng)著章無虞的面從梁上掏下一個布袋，從里抽出一封信。

    “瓊妃當(dāng)年吩咐過，若是遇見了名無虞的女子，便將此書信交出。”

    “我不識字?！?/br>
    慧能微微詫異。

    “雖不識字，但總該認出瓊妃的筆跡。”

    章無虞已經(jīng)打開信封，心中已經(jīng)信了七八分，瓊妃的筆跡她忘不了。

    “貧僧給姑娘念一念？”

    “我怎么知道你念的是真的?！?/br>
    慧能一笑，出了門，不一會就叫來了一小僧。

    見瓊妃的信要落入小僧手里，章無虞忙阻止，慧能悠悠道：“女施主請放心，由著外人來念穩(wěn)妥些?！?/br>
    那小僧得了慧能旨意，捧著書信便念，越念越是驚詫，數(shù)次要停卻又被慧能喝令繼續(xù)。

    章無虞同樣震驚。

    當(dāng)年，瓊妃陪著孝帝去時，只讓她帶著賢王走，當(dāng)然是為了保賢王的命。

    信中字字句句有如刀子，小僧讀完后，慧能淡淡道：“當(dāng)年孝帝并不是病死，而是被宮里那位長期投藥而亡，瓊妃知而不敢說，生怕賢王也遇害?！?/br>
    惠能不管震驚的章無虞，倒了杯茶水，袖子抖了些粉末就讓小僧喝。

    那小僧震驚之余麻木的順從，喝了后只眨眼功夫就倒地抽搐。

    章無虞皺眉。

    “姑娘放心，這小僧吃了些閉嘴的東西，性命無憂。”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道：“貧僧出家前，曾是宮里的小太監(jiān)，受了瓊妃恩惠，此生發(fā)誓為瓊妃效忠。既然瓊妃的遺愿是助賢王奪回本應(yīng)所得，你我更應(yīng)好好聯(lián)手，早日鏟除逆黨，迎新皇登基。”

    章無虞看了眼陷入昏迷的小僧，“賢王早就在那場火里死了?！?/br>
    慧能雙手合十，閉眼沉思，再睜眼時嘆了口氣，“章姑娘還是不信貧僧，你應(yīng)該知道懷英?！?/br>
    章無虞心一顫，懷英就是當(dāng)初送來太監(jiān)服，讓她和賢王能夠逃脫的老太監(jiān)。

    “懷英也是我們的人，賢王還活著，便是從他口中而來?！?/br>
    久久沉默后，章無虞問：“知此事的人有多少？”

    慧能道：“效忠孝帝的舊屬，街頭小販，茶館說書已有數(shù)十人，如果有賢王號令，增擴人手指日可待?！?/br>
    說罷慧能又嘆氣，“這幾年由于怕事情敗露，我們雖效忠賢王，但生活過得慘淡，也無法擴充人手。”

    把窮說得這么清新脫俗，章無虞再瞥眼地上小僧，對付已經(jīng)開始再胡言亂語，神志不清。

    慧能繼續(xù)道：“既然瓊妃將賢王交給了姑娘，想必姑娘是瓊妃最信之人，貧僧愿意召集其他舊屬，跟隨章姑娘?！?/br>
    章無虞并不答話，她今日才知道賢妃叫她帶賢王走，并不是單純的護人安全，而是要做日后奪回皇位之用。

    而這慧能知道奪位計劃，卻不知道賢王在哪里，瓊妃或許是為了養(yǎng)精蓄銳，還是在提防著他們其中某一人？

    “章姑娘？”

    “你去擴充人手，缺的銀兩由我這里出。”

    慧能松了口氣，又聽章無虞有本事出招兵買馬的銀子，當(dāng)下興奮，信誓旦旦到要把事情辦好。

    臨出門時，章無虞回頭：“瓊妃怎么知道我們兩個一定能遇到一起？”

    慧能淺笑，不假思索道：“瓊妃說了，萬事都有機緣，若是貧僧與姑娘真的碰到了一塊，證明應(yīng)當(dāng)成此大事，若是一生遇不到，那賢王做個普通人也是命?！?/br>
    “倒是瓊妃能說出來的話。”章無虞嘀咕著，余光瞥見慧能欲言又止，就道：“有話便說?！?/br>
    慧能真誠道：“雖然貧僧半路出家，但也侍奉佛祖多年，章姑娘身穿素服，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想必也有一段痛苦過往，貧僧之后每日為姑娘相公多念幾遍經(jīng)，讓人早日投胎找個好人家?！?/br>
    章無虞：“......”

                            

    ☆、不認錯沒飯吃

    章無虞來時三人熱熱鬧鬧, 回去獨一人冷冷清清，還裝了滿腹的心事，也沒有游山玩水的興致，十日不到就到了宜陽城境內(nèi)。

    今日終于趕在關(guān)城門時進了宜陽城，早有衙役抄小路去報。

    第五日開始，大人就讓他們每日一人站在城門口等老夫人歸來，等了四日，老夫人沒等到，城門口小賊倒是抓了不少。

    戚書望依舊留在衙門，自從分家后, 他不大回去，聽聞?wù)聼o虞已經(jīng)進了城就不再公干, 出了衙門后一路溜達到戚府對門, 背著手圍著院門轉(zhuǎn)悠了會，等行人走光才亮出從二弟那里得來的鑰匙, 大搖大擺的開了門。

    沒鑰匙的才叫擅闖民宅，有鑰匙的不算。

    院落落了一層灰，他坐著等了一會, 又起身拿起墻角的掃帚掃了一遍院子, 心想院子掃了, 屋子總歸不能不掃，又提著掃帚晃進屋內(nèi)。

    掃出了一身的汗，戚書望滿意的重新回院子坐下，心想無虞回來后見家宅干凈, 心里一定歡喜。

    梗著脖子等了會，人還沒到，戚書望打了桶水，拎著抹布挽著袖子，擦了桌子擦椅子，連銅鏡都沒有錯過。

    冷不丁聽見開門聲，他嚇了下，隨手將水桶塞到角落里，袍子一揚坐得四平八穩(wěn)。

    直到聽見隔壁說話聲，才知并不是章無虞。

    他踱步到門口，從城門到這兒雖然有些路程，也應(yīng)該到了吧，難不成是路上碰見了誰聊了幾句？

    他等得無聊，忽的將門虛掩上，跨進隔壁戚府。

    戚府只有個做飯的廚娘，平時做什么戚書望就吃什么，他也不大進灶房。

    廚娘早就歇息，戚書望從米缸里撈了一捧米，轉(zhuǎn)悠了半天抱了個南瓜，掛著一串臘腸出了門。

    與章無虞逃命那幾年，他從尊貴的賢王到能下河摸魚，淘米做飯，唯獨生火怎么學(xué)不會，臉都熏黑了才勉強起了火。

    戚書望搬來一小板凳，拿著蒲扇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