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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玩意,從天麻那借來一本叫什么的書,按著書上說的弄出來的。我也不知道這份量對不對,手法又對不對,要硝一兩,磺二錢五分,還要煤、木炭和鐵子,這些玩意倒好弄到,火藥里都有,但還要什么茄灰,我沒弄到這東西,只能拿去了節(jié)杉的柳條代替。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做成了啞炮也有可能?!?/br>說完用火折子打了火把引繩給燃了,然后一把將李修齊的手腕拉住,將他拖到那大石塊的后面。那石塊不大,勉強將兩人給掩住,兩個人便在那石塊后面緊緊的挨著,能彼此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熱氣和心跳。李玄突然慌了,他有些做賊心虛的按了按自己胸腔里那顆不安分的心,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仍然抓著李修齊的手腕。他一時間竟不舍得放開了,便就這么偷偷的握著,覺得自己手心里像是攢著一節(jié)小小的筍。他又往外看了看,只見那圓筒子上連著的引繩早就燒盡了,但仍沒聽見火炮的響聲。李玄有些泄氣,想著這火炮也太不給面子了,就算是響一聲也是好的呀??赡菆A筒子就這么立在地上,一動不動。李玄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從石頭后面出來了,道:“沒想到我的技藝這么不精,還真是個啞炮……”李修齊也從石塊后面走了出來,道:“殿下,您別這么想,您給我準(zhǔn)備的這份禮物,我很喜歡的。我的生辰連我自己都老是忘,多謝殿下放在心上……”李修齊清亮的眸子在月色下帶了層水氣,里面有說不出的情緒,李玄只是看著,便覺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心想,要是李修齊在這世上沒人待他好,那他便一個人加倍的待他好,比所有人加起來還多。“那我把這啞炮給扔到水里去,可是氣死我了,連響都不肯響上一聲?!边@啞炮聽見李玄要把它給扔進(jìn)水里,一下就怕了,這俗話說水火不相容,它堂堂一火炮,怎么可以滾進(jìn)江里受水的欺負(fù)?于是噼里啪啦的一陣響,士可殺不可辱的把自己給炸到天上去了。李玄只覺得天邊陡然一亮,一陣紅光映紅了李修齊的半邊臉,他一抬頭只見滿天火影縱橫,頭頂上綻開了一朵三色的花,那花升上天裂成幾片,然后一下子落了下來,剛才還滿眼的五光十色,不過是一瞬,便只剩了一絲淡淡的灰跡。李玄眨了眨眼,道:“這火炮倒是有點勁,還過轉(zhuǎn)瞬即逝的,總讓人覺得有些遺憾。”李修齊也仰著頭,看著天上留的那道淡淡的印子,道:“其實放遠(yuǎn)一點看,什么都是短暫到不可思意的。您覺得這煙花短暫,但和千古相比,我們又能活得長到哪里去呢,不過也是白駒過隙,沒有比這煙火長到哪里去。但要是往近了看,蜉蝣命短,朝生而暮死,和它們相比,這煙花就是一生。”李玄靜靜地聽著,他不太明白李修齊說的是什么意思,但他覺得這番話一定不是什么好話,跟生死相關(guān)的能有什么好的?他便開口說道:“我覺得我們一定能活下去的,是榮諾說的,她說我有帝王之相,是不會死的,我要是不死我也不會讓你們死。至于你的病……”李玄頓了頓,接著說道:“等我回了京城,就給你找個好大夫。你也別小看宮里的那些太醫(yī),他們也個個都是能人?!?/br>李修齊聽了一笑,道:“殿下費心了。榮姑娘別的話我還都是將信將疑的,但這句話我完全相信?!崩钚@才咧嘴一笑,道:“今日你先早點休息,明日還要將村民給移到山上去呢?!崩钚摭R點點頭,行了禮便轉(zhuǎn)身往營地走去。李玄站在原地,瞧著那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輕輕的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什么,明明這個樣子已經(jīng)是很好的了,可他就是不滿足,他想要更多,他想離得更近,“該死的……”他在心里低咒了一句,自言自語道:“李玄啊李玄,你在想些什么呢,他可是你父皇的堂兄的兒子,是你是堂兄啊,你快把你心里的那些古怪的想法給收起來吧!”然后又吸了口氣,開始默念:“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一邊念著一邊沿著小徑往自己的房里走去。第二日,李玄和李修齊一同到村子里面去。還有一日便是榮諾口中所說的十日之后了。今日的江水是靜悄悄的,江面上水平如鏡,不見一絲波浪。但是村民們都還記得幾十年前的那次,那時的江水也是這般的平靜,但就在他們毫無準(zhǔn)備之時,卻起了驚濤怪浪,一下子吞沒了整座村莊。村子里已經(jīng)沒什么人煙,大多數(shù)人早早便收拾好了細(xì)軟,到山上去了,只剩了幾戶久久不肯離去。只見幾家的門框前坐著幾位挑著煙桿的人,那些人個個都是面如黃蠟,一動不動的守在自家那一間小小的屋前。李玄看著這些人的樣子,心里突然起了一個冷漠的想法,他覺得這些人,就是在等死。李修齊開口說道:“我去勸勸這幾戶的人家,你到前邊看看是不是還有人沒走?!?/br>李玄點點頭,便往前面走去。他突然發(fā)現(xiàn)有一間房子他看著怪眼熟的,那兩間低矮而破舊的房間連在一起,其中一間屋頂上還有用新的青瓦修補的一個大窟窿。這么幾塊青瓦讓李玄一下子認(rèn)了出來,這便是那日他和李修齊一同躲雨的房子。于是他走上前去,剛一走近便到里面?zhèn)鱽硪宦暽n老的咳嗽聲,他忙輕叩門框,喚道:“老伯在嗎?”屋里響起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門吱呀一聲被打了開來,那白胡子老頭從屋里探出大半個身子,一雙渾濁的眼瞧清了來人,瞇成了一條線,啞聲說道:“這不是小兄弟嗎?今日怎么來了?”李玄拱了拱手,道:“老伯,您怎么還留在這兒?您沒聽說嗎?明日可能會發(fā)大水,您也趕快到山上去躲躲吧!”那老頭一聽,低下了那雙渾濁的眼,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可這是我的房子,這是我的家,我要,我要把它守著……芝兒走了后便要我將這房子守著,這是我們的房子……”李玄一時沒聽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這芝兒是誰,便道:“老伯,這房子又沒長腳,它是不會走到哪去的,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就先上山去,過了明日再回來也不遲啊。要是您留在這兒出了什么意外,那要這房子又有什么用呢?”老頭擺了擺手,道:“你不懂,你不懂……我一個人活了八十多歲了,這么多年了,我就這么一個人。大家都死了,都死在那場水里,芝兒也沒了,大毛二毛也沒了。就我一個人,就我一個人坐在那只小木盆里?!?/br>“那只木盆是用紅木打的,是為芝兒有了二毛特地打的。結(jié)果呢,我可憐的二毛一次也沒用上,被我給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