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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林村中的這位老人卻不同,他只不過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從未習(xí)武,卻能保持生命到這個年歲,身體也算硬朗,實屬難得。身子骨雖硬朗,但人到了這個年歲,哪里還能沒一點毛病,玉謫羽這幾日都會開方子為他做調(diào)理,過了今日他便會和莫慮離開江林村,臨行前自然要再為這老人把個脈看看。“展大夫,我祖父的身體如何?”問這話的是之前他們來江林村時第一個前來把脈的那位陳大嫂的丈夫,名陳榮,而那位百歲老人是他的祖父。老人到了這個年歲,也是兒孫滿堂,他有三兒兩女,有幾個早已在他之前便已離世,最小的兒子便是這陳榮的父親了,陳榮的母親先前生了三個女兒,到了最后才有了陳榮這個兒子,照顧老人的職責(zé)自然落到了陳榮身上。不過陳家家風(fēng)甚好,并不會因這些吵鬧起來,陳榮更是個孝敬長輩善待妻子的,對老人的身體自然上心不已。自從前幾日他妻子在外叫那年輕的大夫診治了一番,的確有奇效,陳榮自然要請來這年輕大夫為家人看看,尤其是他家中年齡最大的祖父。玉謫羽看向院中正與莫慮對弈的老人,端著一副儒雅的模樣,微笑道:“陳大哥不要太過緊張,陳老身體本就硬朗,只是年歲大了,腿腳不太利索罷了,加上有些食欲不振,并非什么大問題,我開的藥他吃了幾日,已經(jīng)有所改善,你們只要按時吃上月余即可?!?/br>陳榮面露糾結(jié)之色,有些不舍道:“展大夫與林先生在這江林村多住些時日不好么,一定要四處奔波,還是因我們江林村招待不周?”玉謫羽搖頭笑道:“陳大哥多慮了,展某在江林村過得很好,江林村村民對我?guī)熜值芏硕颊疹櫽屑?,只是……”玉謫羽故意裝出為難之色,慢慢開口道:“只是我?guī)煾冈f,行醫(yī)救人不可貪圖安逸,況且,展某與師弟四處游歷才到了幾個地方而已,歷練實在有些不夠了。”玉謫羽將話抬到了一個醫(yī)者仁心的高度,撒起謊來一點也不覺得愧疚,莫慮耳力極好,又離得不遠,自然聽見了他剛才所說,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將手中得黑子下到棋盤中。“林小友可不能一心兩用啊,你這一邊下棋還要一邊看你師兄,這棋可就下不好了。”蒼老的聲音響起,老人將手中白子下到棋盤之中,一手捻著長須,蒼老的面容中是歲月沉淀的祥和,溫和笑意在這暖意的春光里舒適不已。“陳老也并未專心一致,否則又怎會知曉我看的一眼是我?guī)熜??!睂⒂忠涣:谧酉碌狡灞P上,莫慮淡淡回道。莫慮雖年歲只有二十,卻純凈淡然,玉謫羽就常常說他人只有二十,心卻有兩百歲,他與陳老交談起來卻是一點也不違和的。陳老年輕時是位教書先生,最愛研讀的便是佛學(xué)的典籍,隨著年歲增加,人也越來越平和,是整個江林村中公認的智者,被村民尊稱陳老。許是學(xué)佛學(xué)這個緣故,陳老心境平和,未有大喜大悲之事,世間萬物看得多了也便看淡了,到老竟然身體康健活到了這把年歲。“呵呵……”陳老平和一笑,他有許多年未見這般有趣的年輕人了,以他這個年歲,能與他談上幾句的人極少,更勿論是個才二十的年輕人。這年輕人雖不似他這般學(xué)習(xí)佛家典籍,人卻極淡然,仿佛世間無事能引起他興趣一般。這幾日他雖那年輕大夫前來,不一日他便與這年輕人以友人相稱,平時也只是對弈說話,卻排解了他這老人許多乏味。一旁的陳榮聽得玉謫羽這般說,也知無法再說動他,便不再開口。玉謫羽也是滿意他的知趣,他雖極得意自己易容之能,但這儒雅謙和的樣子實在與他本性相去甚遠,裝得久了也是會累的。陳榮不再游說也省去他再裝著溫和的去婉拒一番,他便在這溫暖的春光下靜靜看著莫慮下棋來。莫慮今日穿了一件淺青色的外衣,墨色青絲只被一條雪白絲帶豎起,捻起棋子的右手抬起時,瑩白透亮得漂亮,當(dāng)他將棋子放入棋盤中,左手上前將右手袖口擋了擋,以免寬大的袖口打亂了棋局。這些動作平淡緩慢,卻猶如行云流水般優(yōu)雅淡然,就如他本人一般。也不知與一位百歲老人對弈有何樂趣可言,從來不易卸下的心防竟在初次見這陳老之后便成了這忘年之交。一想到此,玉謫羽就免不了不忿,就連他與莫慮成為朋友都用了好幾月的時日,怎的這老人就只需一天,真真叫人看不過眼!“展大夫明日便要離開,今日便在寒舍用午飯吧,就算是我們?yōu)槟銈凁T行可好?”玉謫羽這里正不忿著呢,前院中陳大嫂走了進來,笑盈盈的問道。陳家也算得上江林村的大戶,家中幾畝良田,還有幾處林子,家境還算不錯,照顧一家老小是夠了。陳家人員眾多,光是陳老的三兒兩女就是五家人,兩個女兒嫁到了鄰村,三個兒子如今也只剩下小兒子還在世,但是孫子們卻都還在的,這開枝散葉的,總共加起來就是二十多口人。陳家房子都是建在一起,分了家了也要住得近些好互相照顧,再加上陳老還健在,自然要住得近些,好方便照顧陳老。但陳老喜靜,人年紀大了太吵鬧對他身體也是無益的,陳老有個獨立小院,平時也沒什么人來打擾,老人自娛自樂生活的不錯,像今日這般院中來了玉謫羽和莫慮,又有陳榮來湊熱鬧,已經(jīng)是極少見的情況。陳大嫂這么一進來,原本還算安靜的院子便熱鬧起來了,她本就是爽朗性格,嗓門也不小,不過似乎她的到來并未影響到一旁對弈的兩人。玉謫羽恢復(fù)那溫和的笑意,從善如流道:“如此就叨擾了?!?/br>但轉(zhuǎn)眼,視線又飄到了莫慮那邊。陳大嫂一擺手,笑道:“哪里算是叨擾,是我們榮幸了,展大夫為江林村這么多人診脈,也未收診金,這等仁心仁術(shù),我們都十分感激的。”玉謫羽視線從莫慮身上移回,淡淡笑道:“陳大嫂這么說可是嚴重了,展某愧不敢當(dāng)?!?/br>與人說話人卻看著另一頭本就是極失禮的行徑,若是往常玉謫羽的性格,如此做也就罷了,但是他如今在扮儒雅謙和的大夫,如此做可就不好看了??山裉煲膊恢趺吹?,玉謫羽就是想看向莫慮,心中還有些不忿,這人怎的下棋就那般的好興致!陳大嫂見玉謫羽這失常的樣子,眼神來回看了看,就見他在看著他家?guī)煹?,笑開,明了了當(dāng)中癥結(jié)所在,“我當(dāng)是怎的,展大夫今日與我說話總是心不在焉的,原來是看著自家?guī)煹馨?!?/br>幾步上前,走到對弈的兩人身邊,她原就是前來叫大家吃飯的,爽朗依舊卻帶著對長輩的敬意,“爺爺,這都午飯做好了,您可快別與林先生下棋了,每次來都捉住人家不放,展大夫可都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