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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朕的史官每天都在作死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氣味過重,很是熏人。今春大家將御花園里落下的各色梅花濾出花汁,送去造紙坊混在紙漿里,故從三月起內(nèi)史府的紙箋都換成了此種,正好借每季的落花,壓一壓筆墨味。左舍人說皇上不喜熏香,當職時便還用原本的舊紙?!?/br>
齊昱恍然,目光落到溫彥之身上,笑:“誰的主意?”

“稟皇上,是微臣。”溫彥之回道。

齊昱喚來周福。

溫彥之仍舊木木地跪在堂下。

齊昱道:“賞?!?/br>
溫彥之愣了愣,一時忘記要叩謝,待想起來了,立即伏身道:“微臣謹代內(nèi)史府,謝主隆恩。”

可神色上,依舊是波瀾不驚。

“起來罷,”齊昱心里嘆了口氣,繼續(xù)批奏章,“內(nèi)史府筆墨熏人,朕尚且第一回聽聞。有勞溫舍人想了法子,讓眾卿得以好受些。是朕要謝過溫舍人?!?/br>
溫彥之接了周福賞的一盤子碎金子,只覺沉甸甸。

周福和氣道:“溫舍人,您可坐在那邊屏風后錄事?!?/br>
溫彥之順著他手指方向一看,點頭謝過,便靜靜地挪到了屏風后。

坐定之后,他仔細數(shù)起了盤里有多少顆碎金子。

周福:“……”三十兩碎金子,至于嗎?

齊昱余光里也瞥見了,簡直覺得新鮮——

竟然有人拿了賞賜還敢當著皇帝的面點錢。

活久了真是什么都能見到。

“溫舍人,”齊昱和藹地出聲,“可是嫌朕賞的不夠?”

本是句帝王的玩笑話,可溫彥之點完金子,卻神容肅靜,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回稟皇上,微臣只是為了記載屬實?!?/br>
“……嗯?”齊昱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溫彥之木然地提起筆,字字頓挫地補充道:“金銀不動其本,乃為史也?;噬?,今后之事,微臣還是會據(jù)實記載的?!?/br>
轟。

齊昱只覺一股無名怒火,直從丹田貫沖頭頂,整個皇帝都有點不好了。

他尚未說話,那廂,溫舍人已經(jīng)唰唰地記下了。

——今后世人都能知道,他齊昱是個企圖只用區(qū)區(qū)三十兩碎金子,就收買御前史官的昏君。

第2章【你這郎中莫當了】

齊昱在折子堆里忙活到后半夜,挨不住支著腦門睡著了。周福等梗著脖頸拼著一身剮,好說歹說才將他勸到榻上去睡了一會兒。

齊昱沉沉地就像暈了過去,卻只覺得自己剛閉上眼,晨鐘便打響了,像是掐著時辰不叫他休息似的。

今日有早朝。

掛著眼下兩抹淡淡的淤青,他從榻上坐起身來,卻覺得周遭似有一道灼熱的視線直盯著自己。

一扭頭,只見那新來的起居舍人,名喚溫彥之的,正一聲不吭地立在廊柱后頭,定睛望過來。

齊昱:“……”

溫彥之見皇帝醒轉(zhuǎn),便同周身一干人等一同請了安,遂又執(zhí)著軟碳和梅花紙箋,定定地立在一旁刷刷地寫起來。

清香陣陣。

齊昱一夜未曾休整好,本就憋著一肚子肝火,眼下見此情景,不由道:“溫舍人?!?/br>
溫彥之收筆跪下:“微臣在?!?/br>
“你記甚?”

朕分明甚么都還未做。

廊柱下的人頓了頓,竟直愣愣道:“微臣所錄,皆如褚遂良所錄者,乃帝王起居言行也?!?/br>
褚遂良?褚遂良……

齊昱剛從迷夢中醒轉(zhuǎn),不甚清明,待想起了這典故來,只覺肝火往腦門上沖,口氣冷了下來:“溫舍人拿朕比太宗?”

唐史上說,褚遂良還在太宗身邊統(tǒng)錄起居時,太宗曾旁敲側(cè)擊地,欲觀他記了些甚么,卻被褚遂良嚴詞拒絕了。

溫彥之此言,分明是說他齊昱也想窺探實錄,向史官施壓。

溫彥之恭恭敬敬跪在廊下,面不改色:“皇上息怒,微臣豈敢。”

還說不敢?齊昱直想把手邊的洗漱盆子貫到溫彥之腦門上,虧了多年來的隱忍功力深厚,才松開了自己攥緊的拳頭。

罷了罷了,打傷起居舍人,內(nèi)史府的那群老學究還不知道要怎么記自己一筆,想想都頭疼。

一路從御書房往紫宸殿去上早朝,齊昱笑得春光明媚。

十,分,春,光,明,媚。

溫彥之在后頭,依舊是木訥無言的模樣,捧著摞花箋,直挺挺地走。

大太監(jiān)周福跟在邊上,只覺背脊涼颼颼的,暗道今日更要打起精神,不可行差踏錯。

只望今日朝上諸官亦能如此。否則……

果然,齊昱一到堂上,便笑著把虛禮都省了,場面話一句沒說,當頭便問淮南大水。

好在聽說了昨日內(nèi)朝種種,在場官員早已備好功課。工部的張尚書亦將治水所見,諄諄教導了郎中徐佑,只望今上早朝問起時,他能答出個名堂。

此時各級上表淮南水患的情況報畢,今上忽然又點了徐佑,問:“徐郎中,滎澤決口處已堵住,如今改道一事,工部可有決斷?”

不問尚書、侍郎,而非要問個昨日答不出所以然的郎中。張尚書心里暗暗叫苦,果真何人何言、有何錯漏,今上都是門兒清的。

徐佑誠惶誠恐:“回稟皇上,司部以為,應當修渠北引淮河之水,使之順下入海?!?/br>
“嗯?!饼R昱點點頭。

徐佑同張尚書剛要舒一口氣,卻聽上頭幽幽飄下另外一問:“而后呢?”

……而……后?

徐佑有些慌了,老師只講了應對之法和為何如此應對,其他的還尚未想過。

張尚書連忙要幫襯,豈知還沒開口又被齊昱打斷了。

齊昱老神在在地看著堂子下的徐佑,悠然喚道:“徐郎中?”

張尚書遂將一肚子話哽在喉嚨口,不敢答了,心里只默默為學生念經(jīng)。

徐佑將滿腹學識搜刮了一通,試探道:“……臣以為,應當……排淤固堤?……”

齊昱笑了兩聲,道:“徐郎中這是在答朕,還是在問朕?身為工部郎中,五品大臣,所食朝廷俸祿,皆為民生所出,卻屢屢對朝中大事毫無見解、從旁附議,朕看著,你這郎中也莫當了,便去西荒督查畜牧罷了。”

三言兩語竟將恩科榜眼貶去了邊境之地。

徐佑撲通跪下,面如土色:“皇……皇上,臣……”

然則君無戲言,那邊禮部、吏部等人已默默記下了。

齊昱將手肘支在龍騰的御座扶手上,繼續(xù)點了后面戶部的官員:“國庫尚